如今多了隊禁軍牽制,他身為兵部之人,更是不能讓人抓到什麼把柄。
宣文晟的貼身侍衛這時帶着先行的五匹馬上的人過來了,聞言臉色有些不好。
宣文晟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當然,我不會讓你們為難。”
他将頭仍舊埋在他雙腿處的兒子抱了起來,“不過,我去哪裡也是我的自由,相信你們也不會讓我感到不舒服。”
不待陳陽再說話,他往安安靜靜的兒子臉上一看,頓時笑了,“妹妹你看你侄兒,他站着就睡着了。”
宣槿妤心疼地擡手摸了摸秩哥兒的小臉,“三哥哥你是不是沒照顧好秩哥兒?怎麼站着就睡着了,可是太累了?”
宣文晟冤枉,“這孩子才病愈,是該多休息,哪裡是三哥哥沒照顧好他?”
“怎麼會病了?什麼時候的事?可是這幾日才病愈的?”宣槿妤有些急,連連發問。
問罷她又忍不住抱怨宣文晟,“那三哥哥你還帶着他在外面跑。”
方沅沅暗中擰了宣文晟一把,怎麼就說漏嘴了?不是徒惹妹妹擔心麼?
宣文晟心虛地将兒子的小臉貼在自己頸側,這不是他見妹妹責怪他,情急之下忘記了麼?
真是不靠譜!
方沅沅松開了手,拉着宣槿妤的手安慰,“妹妹别急。秩哥兒隻是路上貪吃,吃了些不該吃的東西,鬧了一陣子的肚子,這幾日也好全了。”
話都說到這裡,宣文晟便也索性坦誠了。
“接到家中傳信時,我們已經在回京路上。隻孩子病了,不敢帶他趕路,我便托了商隊給母親帶信。”
“餘安府離京城隻一日的路程,我也想着你們也會經過餘安府,便和母親約了在那裡會合。”宣文晟說,有些歉疚,“委屈你了。”
他說的是不趕回京城見她的事。
他還帶着妻兒,且孩子才病過一場,剛剛痊愈,他縱使再心急也不敢冒險,所以走得并不快。
“三哥哥說哪裡話?再說下去我們兄妹便要生分了。侄子病了,本就該以他為重。何況還是因為我,才連累三哥哥陪我走這一趟。”
宣槿妤說着抱歉地去看方沅沅,“倒是委屈三嫂嫂和秩哥兒,接下來很長一段時日三哥哥都不能陪在你們身邊了。”
“妹妹這才是說哪裡的話?怪客氣的,兄妹之間不講究這個客套。”宣文晟不滿地看了宣槿妤一眼。
方沅沅也開口,“是啊!兄妹之間可不許這般客氣。”
“我和秩哥兒在京城家中有人照顧的。家中孩子們也多,還能給他添幾個玩伴。倒是妹妹你,”她憐惜地看着小姑子,“這一路才是苦了你了。”
大盛建朝百餘年,還從未出過流放有孕婦人的先例。龍椅上那位倒好,才穩坐皇位,便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也不怕後世之人戳他脊梁骨。
堂堂一國之君,沒有一點仁義心腸,剛登基還需要林太傅幫襯的時候倒是一口一個“師妹”叫得親熱。
如今做出來的都是什麼事!
宣槿妤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她甯願懷着身子跟着蘇家人流放,也不願意堕胎入宮為妃,這是她的選擇,她不後悔。
夫子說過,落子無悔,自己做下的決定,再是苦再是痛也要咽下去。
何況,這一路,她可沒受什麼苦。倒是蘇琯璋,自打她學會了怎麼咬人掐人卻不見血之後,可沒少受她“折磨”。
就連她唯一動手打人巴掌的兩次,也都是讓他受了,誰叫他活該。
她瞥了男人一眼,唇邊揚起淺淺的笑。
她這一瞥一笑,宣文晟方沅沅夫妻倆便都誤會了,以為她是覺得和蘇琯璋在一起就不苦;或者妹婿将她照顧得很好,她沒受太多苦,于是便沒再多說什麼。
宣文晟帶着妻兒,和蘇家人一同登上了馬車。
孩子們雀躍地笑着,由着大人們将他們提上馬車,五日來終于不用再靠雙腿趕路,他們可開心得很。
陳陽不用再讓人去前頭探路,便帶着他的手下走到了馬車後頭。
五日來,兵部這群官兵們和皇城的禁軍們終于不必一頭一尾分隔兩處,而是走在了一起。
宣槿妤放下車簾,“他們路上當不會再鬧起矛盾吧?”她趴在蘇琯璋身上,附耳對他說,眼裡帶着藏不住的促狹。
蘇琯璋知她還想着昨日的事,又想起二人談話最後,她負氣出走找祖母說話的結局。于是他有些謹慎地回:“你想看他們鬧起來?”
宣槿妤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在他眼裡,她就是那等愛看人好戲的壞姑娘嗎?
他又說錯話了?可她方才說話的時候眼裡不是還帶着笑嗎?
“是我說錯了,是我想看他們鬧起來。”蘇琯璋很快改口,聲音壓得極低。
“就是你說錯了。”
宣槿妤“哼”了一聲,又笑了起來,點點他,“好你個蘇家小公子,平日裡看你像個清冷貴公子,卻不想心裡竟藏着這樣的壞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