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三嫂嫂你不要告訴三哥哥好不好?”
宣槿妤轉頭和方沅沅對視,“三哥哥留下你們母子獨子在京,心裡負擔已經很重了,我不想他因為我和蘇琯璋的事心裡再起波瀾。”
“可是槿妤,你哥哥也是會看出來的。”方沅沅實話實說,本就是宣文晟看出來後找她來和槿妤談心的。
“看出來就看出來。”宣槿妤嘟哝道,反正從小到大,最了解她心思的從來不是大哥哥,而是三哥哥。
“可是女兒家的心思,怎麼好意思讓哥哥知道?”便是親哥哥也不行。
方沅沅失笑,點點宣槿妤的鼻尖,“傻姑娘,你哥哥又不會笑話你。”
“嫂嫂,就不要讓哥哥知道嘛!”宣槿妤見說不動方沅沅,便開始撒嬌。
她生得好,聲音也清甜,一撒起嬌來家裡人本就難以招架;且她如今去掉序齒,隻口稱哥哥嫂嫂,便顯得和方沅沅越發親昵了。
果然方沅沅連抵擋的緩沖時間都沒有,直接就招架不住了,連聲答應了她。
目的達到,宣槿妤沖她露出個甜甜的笑。
“我們槿妤這麼好的姑娘,是該寵着的。”方沅沅歎道。
也就大嫂嫂不知道怎麼回事,竟連這樣好的小姑子都看不順眼,心裡容她不下。
還有妹夫,可恨生了那樣隽秀俊朗的容貌,竟是個木頭性子!
方沅沅回去時,果真沒将姑嫂二人之間的貼心話告訴丈夫宣文晟。
宣文晟問了,她也隻答:“姑娘家的心事,你就别打聽了。”
宣文晟:“……”
就是姑娘家的心事,他不方便打聽,才讓妻子去試探妹妹的,怎麼到頭來,堵他的還是這句話?
不過,既然妻子這樣說,定然是宣槿妤和她說了要對他這個哥哥保密的事,他也隻好作罷!
妹妹不想他知道的事,他就不知道好了。
卻說蘇琯璋回到房裡時,方沅沅正照顧着剛睡下的宣槿妤。
她有孕在身,本就比尋常人更容易發困,且情緒還有了幾次起伏,才躺下便很快睡了過去。
方沅沅隻對蘇琯璋點點頭,什麼也沒說,帶上門就離開了。
該說的話,想必夫君已經說了,她一個娘家嫂子,也不好和妹夫多說什麼,免得說多錯多,給小夫妻倆帶去什麼麻煩。
蘇琯璋将地上的斷發撿起來,放進心口的荷包裡——這還是他最後一次出公差的時候,從宣槿妤用舊了收拾起來的小匣子裡拿的。
他取出匕首,将自己的頭發割下一截,同宣槿妤的頭發放在一處,挽成了一個簡化過的同心結,再将荷包放回中衣内。
他熄滅燭火,躺下時十分熟練地将宣槿妤攬入懷中,就着窗外潔白的月光凝視着她的睡顔。
當年他和宣槿妤新婚之夜二人結發的香囊,在禁軍統領襲放帶人包圍蘇國公府之前,就已經被他藏在蘇國公府荊竹園中,并被埋在了深深的地下。
他當時想着,槿妤不受牽連,即便他上了斷頭台也不會再有遺憾。那個香囊,就當作是他的私心,将陪他長埋地下。
可如今,他又有了一個象征着二人結發的荷包。
宣槿妤原是睡得有些不安穩,感受到熟悉的胸膛和溫度,腦袋禁不住蹭了蹭,才安然睡去,這時便睡沉了。
蘇琯璋在她發上吻了吻,感受着胸口貼着的暖意,閉上了眼睛。
“槿妤。”堕入睡夢中前,他想對熟睡的妻子說句什麼話,但話到嘴邊,也隻剩下她的名字被吐露出來。
一夜好眠。
翌日,衆人在用早膳時,莊子管事來報,莊子外來了一位貴人,是來找宣文晟這個莊子主人的。
宣文晟放下筷子,對正看着他的衆人道:“當是家裡來人了,我出去看看。”
他摁住要一同起身的宣槿妤,“我出去就好,你們繼續吃,我也用好了。”
方沅沅坐着沒動,一來她是女主人,要留下招待客人。二來……
她鼻子已經開始發酸了,隻強忍着不讓旁人看出來。
家裡來人了,就意味着他們母子倆要跟着家裡人回盛京,而宣文晟要繼續南下和蘇家人一起去淮招縣。
一家三口就要分别了。
縱然這段時日她早有心理準備,這幾日夜裡他們夫妻二人該交代的都交代好了,該說的離别不舍之言也說夠了。
隻人之常情,心裡難免還是舍不得。
宣槿妤伸手握住三嫂嫂放在桌下緊扣着的雙手,沖她抱歉地笑了笑。
方沅沅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無聲對着小姑子說了句“沒事”。
她去看坐在一旁的兒子。
秩哥兒對于即将到來的和父親的别離一無所知,正一口接一口吃着乳母喂過來的的肉粥。
見父親起身要走,坐在高凳上的秩哥兒咽下口中的粥,推開乳母再次遞到嘴邊的勺子,高聲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