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這次暈倒錯過了很多事情。
比如說因為他的兩次暈倒引發的論壇上的軒然大波,比如說凱撒和楚子航的又一次隔空對決,又比如說芬格爾一手操縱的賭局。
還比如說3E考試。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考場裡的原因了。補考,聽起來真慘。
更慘的是,監考官仍然是諾諾——紅發的女巫不餘遺力的嘲笑着這個敢于放她黑槍的小學弟,路明非甚至能看見她背後的小惡魔翅膀。所幸考試時間不允許考生以外的人在場,不然被小巫女一邊冷嘲熱諷一邊考試絕對是災難。饒是如此路明非也被諾諾嘲笑的吃不消了,于是他決定反擊一下。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凱撒的腦回路,你男朋友賭我過不了3E考試豈不是再說你們兩都栽在一個廢材手裡麼?”在考試前的最後一刻,路明非這麼對紅發的小女巫說,然後看着她憋着回答被門關在外面,心情好了一些。
勁爆的音樂響起,Michael Jackson 的搖滾樂。我該慶幸不是死亡重金屬麼?
搖搖頭忽略其他的想法,路明非凝神細聽掩蓋在音樂之下的龍文。空曠的教室裡沒有其他人,這間喧嚣的屋子像是被世界遺棄了。路明非有種錯覺,他會死在這種孤寂裡。
但錯覺之所以是錯覺,就是因為那不是真的,也就不必在意。
在這種氛圍下,路明非答完了八道題。
他停下筆,揉了揉酸澀的眼。大腦昏沉沉的,極度疲憊。三天前的昏迷對他還是有影響的,這幾天他極其嗜睡,恨不得閉着眼睛走路。剛才的答題就是極限了。也許他應該趴在桌子上睡一覺?
有人拉開一把椅子,在他身邊坐下。路明非迷迷糊糊轉過臉,放松的趴下,“你來啦。”聲音懶洋洋的。
男孩也學着他趴下,将臉轉過另一邊,和路明非面對面,“是啊,哥哥。”
“鳴澤?”路明非已經睜不開眼了,幹脆閉上,含含糊糊甩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知道對面那小子知道他在說什麼。
“恩。”果然,男孩回了一個淺淺的鼻音。清淺的呼吸聲近在咫尺,路明非甚至可以想象男孩現在的樣子。安靜,溫馴,陽光下幹淨得近乎透明。但那隻是暫時的。男孩的本性絕不是這樣。
驕傲,兇猛,狠辣,這才是他。
稍不注意,他就會把你吞噬的。路明非聽見自己内心在這麼說。
低低的悶笑聲傳來,任誰也無法忽略其中的欣喜。那樣單純的快樂,那樣明媚的感情……路明非承認,他有些心軟了。
“你笑什麼?”仍是懶洋洋睡不醒的腔調,路明非勉強睜開一條縫。
“沒什麼。”男孩笑得開懷,臉頰枕在手臂上,黑色的小西裝襯得那張笑臉越發瑩白如玉,溫潤可人。柔軟的絲綢領巾輕輕搖晃,男孩的腿在桌面下晃蕩晃蕩。光打在他的臉上,照得他的發絲透亮,路明非甚至看得清他臉上細細的絨毛。還是個孩子啊。
路明非發現,他很難拒絕這樣的路鳴澤,即使他清楚他沒說真話。
路明非又将眼睛閉上,打了個呵欠,“不說算了。”
“就是,” 男孩停頓了一下,“ 原來哥哥你還記得我啊。”聲音很輕,風一吹就散了。
路明非無聲的睜開眼,神情複雜。他現在看起來既不像以前那個仕蘭中學的小透明也不像卡塞爾學院的‘S’級新生了。硬要形容的話,就是變得無法觸摸起來。高高在上,誰也觸及不到的頂端。
路鳴澤還在笑,但笑容不複甜美。兇狠又怨毒,像是發起進攻前的猛獸。
“哥哥,我最讨厭你這個樣子了。”他說,之前輕松的氛圍不見了,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