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條看了一眼表,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是晚上23點,那我們一起再站一小時,你再出來。”
季節說:“那也不用,你會靜脈曲張的。我們可以就這樣隔空說話啊,拿兩個紙杯穿個繩子……”
小條笑了起來,一步一步朝季節走來,拉起她的胳膊。兩人在夜色中潛行,三街坊的昏暗路燈被連綿的樹木淹沒了。七拐八拐,豁然開朗,上次的秘密花園盡在眼前。
他率先坐上秋千,季節便也坐上另一架。借着背後吹來的風,季節輕輕蕩着,聽小條問道:“這七天幹什麼了?”
季節回答道:“琢磨下一步的自主創業。”
“喔,很能幹嘛,小老闆。”小條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酸溜溜地說道,“沒跟你的本傑明哥哥打遊戲啊?”
“打了,輸了。”季節言簡意赅。
小條頓了頓,輕輕說道:“為什麼不找我打。”
“你真會打遊戲?”季節略感驚異。
“我為什麼不會打遊戲。”他惱怒地說,“我看起來很老套嗎?”
“那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很忙,覺都不夠睡,怎麼會有時間練習打遊戲呢?”季節心中暗道,莫不是他也辭職過,用一個假期專門苦練升級。
“我不光會打,我還打得可好了。”他仰起下巴傲慢地說道。
那一瞬間,季節忽然福至心靈,什麼都明白了。果然,在充滿風吹樹葉聲音的花園裡,他靜靜地問了一句:“怎麼從來不找我打啊。”
季節轉頭看去,他垂頭看向别處。似乎是感受到季節一直看着自己,他的耳根開始微微發紅,但堅持不擡頭。季節笑了起來:“因為怕影響你睡覺啊。條學長,原來你是為這個生氣啊?我還以為——”
他問:“以為什麼?”
季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我以為你嫉妒我年輕健美,每天睡十小時,還不用工作。”
“瞎說。”他短促地笑了一下,又垂下頭來,“你和本傑明,打到哪一步了?”
季節忍着笑回答:“打到他的朋友出方艙,他就不跟我們打了。”
“我們?”
“哦,對了。”季節慢條斯理地說道,“本傑明每次,是跟我和我的狐朋狗友一起打的,我們一共五個人。”
唰地一下,小條望向季節,夜色下,他的雙眼熠熠生輝。季節補充了一句:“而且他不開麥,進來就打,打完就走,人狠話不多。”
他轉過頭去,哼了一聲:“不早說。”
想起今晚老D幾人的提醒,季節大緻在心裡想出一套說詞,有些心虛地開口了:“條,條總。”
“幹嘛啦。”他看着季節,兩人大眼對小眼,藍口罩對藍口罩。
季節說:“你……你一直都這麼忙嗎?”
“是啊,這行你懂的。”小條認真地答道。
“那你忙。”季節隻恨自己剛利的口齒此時竟然打結,果然騙人不可取。
他若無其事地說:“我還好,現在也沒有特别忙,可以做點别的,還可以談個戀愛。”
季節忽略了他的話,一咬牙問出原本準備好的問題:“你是不是因為忙,所以才沒談過戀愛?”
“嗯?”
兩人一起愣住了。季節突然反應過來他剛才說的話,隻覺得大腦一陣發空。他則迷惑地問:“額,我不是剛說了嘛,沒有那麼忙呀。”
“恩,對。”季節加速蕩着秋千,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忽然笑了,又拍了一下季節的頭頂,用輕如細雨般的聲音說道:“我确實沒有談過女朋友。不過,不是因為工作。”
“那是——”季節遲疑了。如果老D在場,他可能會說小條有難言之隐,男科方面。老鳳在場,則會說他在撒謊,肯定談過。老盆,會說管他撒沒撒謊,你喜歡就談咯。而瓶子,會說你抓緊摔倒在他身上扒下他的口罩,不要再拖了,先看看下半張臉的情況再做判斷。
或許是季節思考時雙眼閃爍不定,滴溜轉圈,小條無奈地說:“想什麼呢,警告一次,不要亂想哦。”
季節極力搜刮着贊美的詞彙:“就是好奇呀,像條學長這麼優秀,這麼睿智,這麼有組織能力,這麼能搬箱子,又會騎三輪的人……怎麼會沒談過呢?”
這段話把他誇得十分受用,他剛要說什麼,忽然頭頂一聲雷響,大雨嘩嘩落下。這萬分重要的關頭,就這樣被雨水沖垮。他拉起季節的手,帶着她飛奔向一号樓。季節以勉強及格的體測水平,大步跟着他跑,兩人的短袖都被雨打濕,薄薄地貼在身上。
雨中奔跑,如此羅曼蒂克的時刻,季節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她大聲問:“三件套和五還要,到底指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