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買的骨灰盒好看吧。”衛暄出門前瞥了一眼地上的骨灰盒，順手拿到了桌子上，放在道教三清的泥土塑像旁邊，“讓你和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和太清道德天尊呆在一起......還是算了，繼續放在地上吧。”

蘇以凡看了看供桌，很簡陋的一張四角桌，三清像前擺着香爐，滿是香灰的香爐沒有再點香，有幾個拆出來的禮盒當作貢品，甚至屋子裡的桌椅也很簡陋。蘇以凡從陰間過來就是直接從骨灰盒裡出來的，等出了房間門才發現道觀是建在山腰上的。

“覺得骨灰盒好看别忘了還我五千塊，買骨灰盒就花了這麼多。”衛暄整整衣領，把道觀的門鎖上，仔細的貼好封條。

“可以給冥币嗎？”蘇以凡跟在衛暄身後，不是他想要這麼說，而是他根本沒錢。活着的時候身邊還有幾百萬生欠款，但是一跳了之以後，到陰間一看，欠款是沒了，但是也沒有存款，随後飛快的岔開話題：“我的骨灰盒是不是變成我的刷新點了？”

刷新點的說法尚且能很生動的形容骨灰盒的作用，去世的人被允許去到陽間看望親朋好友的時候，從骨灰盒走是一條很便捷的方式。不過，現在骨灰隻是一種比較方便的方式罷了，并不一定要去找自己的骨灰，在陰間買個車票也可以，打個滴滴也很方便。

“那等我嘎了，你再給我五千。”衛暄邪魅一笑，“你拿的出來嗎？”

此言一出，蘇以凡隻覺得渾身直哆嗦，都被道爺看破了。

“想要做我的幫手就跟上我，要是走丢了就回骨灰盒等我回家。”衛暄閃身到纜車亭和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坐上纜車準備下山。

蘇以凡驚呆了，一開始還以為衛暄要施展飛檐走壁的絕世武功，現在一屁股坐纜車裡面下山去了？不是吧不是吧！賽博修道？

“太酷啦！”蘇以凡穿過纜車門，進去坐下，“道爺太酷啦！話說這是哪裡的山頭，怎麼開發的這麼好，還有纜車直達道觀。”

“蘇州。”衛暄看下窗外，和首都金秋十月不同的是這裡雲遮霧繞，一句“煙雨江南”就有多少人慕名南下，“我小時候就在這裡皈依入道的。”

纜車徐徐而下，雖然沒有北方的山脈壯闊，江南小土丘重在美感，加上秋雨蕭瑟，山裡的霧氣交織，好像真是從仙界下來。

纜車緩緩下行，窗外的景色如一幅流動的水墨畫。山間薄霧缭繞，似輕紗般纏繞着蒼翠的竹林。雨絲細密，在纜車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将遠處的山巒暈染成深淺不一的青灰色。

山腳下，一條蜿蜒的小溪泛着銀光，溪邊幾株楓樹已染上秋色，紅黃相間的葉片在雨中顯得格外明豔。偶爾有白鹭掠過水面，翅膀帶起細碎的水珠，轉瞬又消失在霧氣中。

"這地方......"蘇以凡趴在窗邊，看得入神，"比我想象中仙多了。"

衛暄輕笑一聲："你以為道士都住在荒山野嶺，天天啃樹皮？"

纜車穿過一片雲霧，下方的山道若隐若現。石階上生着青苔，偶爾有穿着雨衣的遊客撐着傘拾級而上，像一個個移動的小彩點。更遠處，白牆黑瓦的民居錯落有緻地散布在山腳，炊煙袅袅，與山霧融為一體。

"那為什麼你的道觀破成那樣？"蘇以凡忍不住問。

"香火錢都被景區抽成了。"衛暄聳聳肩，"再說，修得再好，不也就是個住的地方？"

纜車即将到站，雨勢漸大，打在頂棚上發出細密的聲響。站台旁，幾株桂花樹開得正盛，金黃的小花被雨水打落，在地上鋪了一層，香氣被濕氣蒸騰得更加濃郁，連車廂裡都能聞到。

"到了。"衛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領口，"待會兒别亂跑，公司裡人多，陽氣重，你一個新鬼容易受影響。"

蘇以凡點點頭，看着窗外雨幕中的江南小鎮，青石闆路被雨水洗得發亮，街邊茶館裡飄出袅袅茶香。他突然覺得，做鬼好像也沒那麼糟糕——至少，還能看到這樣的風景。

纜車門打開，衛暄撐起一把黑傘，踏入雨中。蘇以凡飄在他身後，雨絲穿過他的身體，落在地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道爺道爺，如果是道士坐纜車都是免費的嗎？”蘇以凡活像一隻猴子上蹿下跳，“哇啊我小時候來蘇州玩，坐火車小半天就到了，還記得獅子林和西湖好美啊——”

“西湖是杭州的。”衛暄皺了一下眉頭。

“哦哦，反正都是江蘇省。”蘇以凡還是眉飛色舞。

“杭州是浙江省的。”衛暄忍不住了，想要伸手扇一下蘇以凡，可惜沒帶充電寶也沒帶骨灰，一時半會還找不到觸碰蘇以凡的方法。

“對不起，我地理沒有學好。”蘇以凡将錯就錯，大大咧咧的承認自己是個弱智。

衛暄已經懶得再怼了，這不是學不學地理的問題，他懷疑這家夥根本沒有常識，讓這樣一個家夥當自己的幫手——“你既然打算留在陽間工作，要交備案給冥界政府嗎？”

蘇以凡一下子撲倒在地：“道爺您真打算收下我啦！道士哥哥救我鬼命！要帶公章的人員轉移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