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衛暄把符折成小方塊塞進西裝口袋,"待會兒讓相親對象覺得我面目可憎、言語無味,一頓飯吃完再不想見第二面。"
下班時間到了,辦公室裡的人陸續離開。衛暄慢吞吞地收拾東西,手機又震了一下——是秦伯伯發來的微信:「小暄啊,人家姑娘已經到了,你快點别遲到!」後面還跟着三個微笑表情。
蘇以凡看着衛暄僵硬的背影,突然飄到他面前:"道爺,要不......我幫你?"
"怎麼幫?"
"我好歹是個鬼,"蘇以凡眨眨眼,"弄點陰風陣陣,燈光忽明忽暗,保管把姑娘吓跑。"
衛暄愣了一下,随即搖頭:"不行,你剛死沒多久,陰氣不穩,在人多的地方容易散魂。"他看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走吧,速戰速決。"
雨中的城市霓虹閃爍,衛暄撐傘走在人行道上,蘇以凡飄在他身旁。經過一家花店時,衛暄突然停下腳步。
"還是買束花吧,"他自嘲地笑笑,"做戲做全套。"
蘇以凡看着衛暄精心挑選了一束白色馬蹄蓮——花語是"忠貞不渝,永結同心"。這個明明知道自己生命倒計時的道士,此刻站在雨裡,認真地把花束包裝好,仿佛真的要赴一場尋常的約會。
"道爺......"
"嗯?"
"你其實......"蘇以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算了,走吧。"
衛暄笑了笑,眼底映着路燈昏黃的光。他整了整西裝領子,走向那家燈火通明的餐廳,背影挺拔,知道自己活不過三十,就不用想着人生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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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做的嗎?”
“不是啊。”衛暄第二天上班就直面了怒火沖天的經理,但是他仍然坦坦蕩蕩的直視經理的眼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情。
“不是你做的難道是鬼做的嗎?”經理咄咄逼人。
一聽這話,衛暄忍不住看着蘇以凡笑了,隻有他看得見蘇以凡,被經理猜中了是鬼做的之後忍不住笑場了。
在撲哧笑出聲被趕走之後,衛暄舒坦的離開這裡,心裡暗道對不起喽秦伯伯,道爺我潤了,要是道爺不着急幹别的事情,就安心工作了。
衛承冬在蘇州留了三套房給衛暄,衛暄當然不用上班工作,隻是秦伯伯在老衛去世之前答應了老衛要把衛暄這個家夥養的像個正常人一樣。
從某些角度上來看,衛暄确實不像是正常人,師父教八卦六爻梅花易數,首先強調了“算人莫算己”,衛暄第一次起卦就問了自己幾歲歇菜,因此在常人所見下,衛暄活成了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
就連道士證都不去領,師父對自己唯一的弟子氣的無話可說。幹風水這一行,講究的就是資曆,早領了道士證還是好處多多的。
但是衛暄對着師父說:“我以後不搞詐騙,也不搞傳銷,要道士證沒用。”可把老頭氣得半死。
不過衛暄要是循規蹈矩的話,也不會把蘇以凡留在身邊了。死去的鬼魂照例是要送去陰間的,何況蘇以凡留下來還要帶公章的說明。
蘇以凡跟在衛暄的身後慢吞吞飄着,成了鬼之後,他不知道怎麼就習慣了飄來飄去而不是用腳走路,雖然衛暄和他解釋過鬼沒有腳後跟,走路不太方便,還是飄着方便,蘇以凡還是覺得挺奇怪的。不說他現在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鬼蜮——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那套老房子,他總是感覺自己去世後的一切都像是小說裡的情節。但是不會有小說選擇他這樣的人當主角吧,膽小懦弱,可能也沒有金手指或者天賦。
蘇以凡在好幾天前就看見衛暄帶着疑似貨物樣闆的東西,就是那批讓蘇家家破人亡的貨物。但是他沒敢問衛暄,因為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建立起來是脆弱的,他不能僅憑匆匆一瞥就斷定衛暄和這件事有關系,不論是之前有關系,還是衛暄在接觸他之後打算調查這件事,蘇以凡都不知道從何入手。
“道爺,陽間的政府機關和陰間的是不相通的吧?”蘇以凡開始思考,“那我......”
“确實不相通,因為并不是每個部門都需要陰陽兩界聯合才能辦事。”衛暄來到道觀。
門上貼的封條已經被撕開,衛暄淡淡的掃了一眼,一鼓作氣推開門,果不其然,迎面就撲上來一隻大貓咪。衛暄撥開貓咪果然看到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土撥鼠被欺負的縮在牆角瑟瑟發抖。
“沐含。”衛暄簡單的打招呼。
“哥哥~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名叫沐含的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全名秦沐含,是秦伯伯的親生女兒,也算是衛暄名義上的妹妹。留着波波頭的秦沐含身材比例就像是模特一樣,五官也像是精雕細琢出來的,穿一身合身的灰粉色運動服,整個人精細的模樣和破破爛爛的道觀格格不入。
“哥哥,單子蓋上公章之後,你能馬上燒了是吧。”秦沐含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櫻桃小嘴一張一合,“如果是這樣就能夠給你蓋農林局的公章。”
蘇以凡趁着這位凡人小姐看不見自己,湊到近處看了看她手裡的公章,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那裡是公章啊,好大一個蘿蔔頭。
“道爺,好大一個蘿蔔頭!”蘇以凡忍不住湊近秦沐含,忍不住懷疑自己是否能憑借這個留在陽間,但是當他想要和秦沐含交流的時候,發現秦沐含也看不見自己,隻好蹦蹦跳跳的回到衛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