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從小待到大的道觀,那個時候是剛剛拜了師父。
"醒了。"身後傳來低沉的聲音。
衛暄渾身一僵,緩緩轉身。
衛承冬就站在陰影裡,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唐裝,左眉上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他的臉色青白,嘴角挂着詭異的微笑,手裡握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爹。"衛暄下意識後退一步,卻撞上了身後的木桌。他低頭一看,桌上擺着一具小小的屍體——那是個約莫三四歲的男孩,胸口被剖開,心髒不翼而飛。
"失敗了。"衛承冬歎息着,用匕首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臉,"但沒關系......你還是我從孤兒院帶回來的那個小孩,看來天道要你做自己。"
衛暄的呼吸幾乎停滞。這是他記憶中最恐怖的場景——衛承冬為了複活自己的親生兒子,盯上了收養的他,甚至“衛暄”這個名字也是衛承冬的親生兒子的,并不是他的,他隻知道自己在孤兒院裡面的編号是17,孤兒院裡給他排的名字是“小小”,因為他被送到孤兒院裡的時候也才三四歲,年紀很小。
"你不是真的......"衛暄咬牙,指尖掐進掌心,"這隻是我的執念......"
"是嗎?"衛承冬突然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齒,"那為什麼你的手在抖?"
衛暄低頭,發現自己的雙手确實在劇烈顫抖。更可怕的是,他的指尖開始滲出鮮血——在鬼域中,精神受到的傷害會直接反映在肉.體上。
"你知道為什麼選你嗎?"衛承冬緩步逼近,匕首上的血滴落在地,"因為你八字純陰,命格特殊......最适合做‘容器’。"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了衛承冬身後的鏡子——鏡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團蠕動的黑影。
衛暄瞳孔驟縮:"你不是衛承冬......我已經殺過你了!哪怕你變成鬼再來找我,我也殺你兩回了!" 當年他借衛承冬的人脈,認識了一個還算正值的道士——白雲真人,當年衛承冬的師兄,拜師學藝,在親手殺死衛承冬之後,還直接打碎了衛承冬的魂魄,遣散了原本應該叫“衛暄”的這個小孩的魂魄。
"衛承冬"的動作頓了一下,随後發出低沉的笑聲:"聰明......但太晚了。有人告訴過你人死為鬼,沒人告訴你鬼死為聻嗎......"
黑影猛地撲來!衛暄側身閃避,卻撞翻了桌上的油燈。火焰瞬間蔓延,将整個閣樓吞沒。在熊熊烈火中,"衛承冬"的身體開始融化,露出裡面扭曲的黑影——
"你逃不掉的......"火焰中,黑影嘶聲笑道,"你的身體......遲早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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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以凡沒有辦法,隻能先帶着衛暄脫離一些可以控制的幻境,突然發現衛暄的呼吸越來越弱,臉色慘白如紙。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開始滲血,仿佛有一把無形的刀正在剖開他的心髒。
"不行......再這樣下去他會死!"蘇以凡急得魂體幾乎潰散,要是道爺死了,後面誰帶着他繼續調查下去啊,還有那些積攢功德的辦法,蘇以凡還指望衛暄帶着自己慢慢做些好事。
突然,他注意到衛暄手中緊握的警徽——那是女警鬼魂留給他們的。
蘇以凡眼前一亮:"對了......執念!"
他一把抓起警徽,将其按在衛暄的眉心,同時傾注全部法力,嘶聲喊道:"道爺!相信科學!雖然是鬼在叫你,但是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喚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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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域中,烈火焚身的衛暄突然聽到一聲厲喝。他猛地擡頭,看到火焰中浮現出一枚發光的警徽,蘇以凡的聲音穿透幻境,直達心底。
"蘇......小蘇......"衛暄喃喃道,眼神逐漸清明。
火焰中浮現出的那枚發光的警徽瞬間爆發出刺目金光,瞬間擊碎整個幻境!火焰、符文、床闆上三歲小孩的屍體、"衛承冬"全部灰飛煙滅。衛暄猛地坐起,大口喘息,胸口血迹斑斑,但眼神已恢複銳利。
"道長!"蘇以凡幾乎喜極而泣,"你終于醒了!"
衛暄一把抓住蘇以凡的手腕,聲音沙啞卻堅定:"謝謝你......"
他低頭看向自己滲血的胸口,冷笑一聲:"師父是真師父。"
蘇以凡這才發現,衛暄心口處隐約浮現出一道金色符文——那是秘傳的保命咒,專克奪舍之術。
遠處傳來雞鳴聲,天快亮了。
衛暄撐着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走,回去睡覺,我教你幾招保命的法術。"
晨光中,兩人的身影朝着城市方向走去。而在他們身後,别墅的廢墟裡,一面破碎的鏡子中,黑影正無聲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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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刺破雲層,第一縷金色陽光灑在廢墟上。燒焦的木梁間升起袅袅青煙,在朝陽中如同消散的怨氣般緩緩飄散。遠處傳來早班公交車的引擎聲,城市的喧嚣正在蘇醒。
衛暄站在廢墟邊緣,伸手接住一束陽光。溫暖的光線穿過他沾滿血污的指縫,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天亮了。"蘇以凡的魂體在陽光下顯得稀薄了幾分,但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明亮,"道爺,你看那邊——"
東方的天空鋪開絢爛的朝霞,雲層被染成金紅色,像一幅潑墨山水。有晨跑的年輕人經過,奇怪地看了眼站在廢墟旁的兩人,又匆匆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