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雙湊得太近了。
和在車上一樣——不,簡直比在車上說話那時還要近,唐熹耳朵敏感,被他這麼一撩撥,淡淡的粉紅馬上從白玉似的耳垂漫上了整個耳廓。
唐熹懷疑虞又又同學雖然是彎的,但由于從來沒談過戀愛,嘴上一套一套撩得很熟練,不知哪裡學來的騷話叭叭叭叭的,但心裡根本把握不好分寸。
有時候離得太近,有時候離得太遠。
有時候哄人得心應手,有時候又過于慌張謹慎。
好像在成熟男人與青澀少年之間隻有一條模糊的界線而已。
這很有意思——會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索那條模糊的界線在哪裡,最後卻發現無論是成熟男人的虞雙還是青澀少年的虞雙,都吸引人得不得了。
這回唐熹沒有像在車上那時一樣,與他拉開距離,而是平靜地問:“什麼秘密?”
“剛才我說我會拉二胡,你知道我為什麼學二胡嗎?這得從我小時候說起,”虞雙說着自己先笑了兩聲,“我小的時候學——”
他差點暴露什麼,險險把後半句咽回去,改口:
“小時候有個拉小提琴的女生追我,硬要教我拉小提琴,每天追着我跑,手裡捏的琴弓好像要架我脖子上似的,那架勢可太恐怖了。”
唐熹聽得認真:“然後呢?”
“然後我在躲她的時候偷偷學了二胡,學成後上她面前拉,天天拉,她就被我拉跑了。”
唐熹:“……”
這可真是令人出乎意料極了。
偏偏唐熹看這人還有點嘚瑟的模樣,還是誇了一句:“你這麼厲害?”
虞雙說:“不是我厲害,是咱們中國樂器太強……哈哈哈哈哈。”
唐熹也跟着笑:“再後來呢?”
虞雙:“什麼再後來?”
唐熹:“後來她就不追了嗎?”
“不追了,”虞雙吃得差不多,碗筷放下之後就沒再動過,“我都這麼混賬了,那小姑娘了解我了,當然也就不追了啊。”
唐熹也放下筷子。
直播也不是二十四小時播着,總要有休息時間,這時候趁着直播關了,大家可以稍微放松些。
趙星哲、曲喵喵和訾泠三個人在聊天,好像在讨論趙星哲出道的那個節目;方叙比攝像還要難搞,偷偷摸摸關注着他們兩人,又在唐熹看過去的時候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
唐熹問:“我可以說實話嗎?”
“什麼實話?”虞雙又開玩笑,“你也覺得我混賬?這話我可聽不得啊,怪傷心的。”
唐熹搖頭:“沒有。我就是想說,其實那是她不夠了解你。真的了解你這個人之後,才會更想追你。”
虞雙:“……”
我是出現幻覺了嗎?他想。
“唐熹,”虞雙壓着聲音,滿臉不可置信活像見了鬼,“你怎麼……晚上的飯菜不合你胃口嗎?還是我做了什麼?你、你冷靜點啊。”
這回輪到唐熹無語:“……”
虞雙這個人的反應為什麼總是與他想象得不一樣呢?
虞雙的聲音微微顫抖:“奇怪的東西你别看啊!特别是那種專門教人怎麼說騷話的小說和視頻……”
唐熹實在忍無可忍:“我沒看過。——行了,大家都吃完了,收拾收拾洗碗吧。”
虞雙心裡直打鼓。
如果不是看了奇怪的東西,這位高嶺之花怎麼會突然說這麼奇怪的話?還是說是被他給教壞了?别啊,那小紀不得逮着他打啊!
……
眼下已經是春季的尾巴,馬上要步入夏日,氣溫不斷攀升,但長骊村還是比城裡涼爽得多。
鄉下的空氣比城市裡好,天上的星星也比城市裡更多更亮。夜晚一到,草叢裡不知名的蟲子叫一陣歇一陣,屋裡的幾個人聽着屋外的蟲鳴,對着鏡頭愁眉苦臉。
“還有兩個小時的直播……”曲喵喵哀嚎。
節目組還是不肯把被沒收的手機還給他們,美其名曰要幫助他們“戒掉網瘾”。
訾泠本來也不怎麼玩手機,看個電視就夠;方叙坐在沙發上,捧了本書不知道是真的在看還是裝模作樣;唐熹對電子産品興緻缺缺,面無表情地和訾泠一起看苦情劇。到頭來真的在“被迫戒掉網瘾”的,竟然是趙星哲、曲喵喵和虞雙。
這三個人鹹魚似的東倒西歪坐着,好像失去了理想。
“……喵喵我能理解,她經常直播,要上網了解各種八卦新梗,”訾泠扭頭看了眼,“星哲和雙哥是怎麼回事?”
一個是接受過選秀節目封閉式訓練的,一個是城都大學的學霸,這副“沒有手機我可怎麼活”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趙星哲悶悶不樂:“想打遊戲……”
虞雙比他還悶悶不樂:“想看視頻……”
唐熹終于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沙發很大,虞雙就倒在他的腿邊,他伸出一隻手捂住虞雙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