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不見，禮物不拿白不拿，就算不戴也可以緻敬一下前輩在二手市場出物。

玄關幹淨，室内沒有動靜。藤井響生換好毛絨兔子拖鞋，這也是之前金碩珍置辦的——他說兔子很有韻味。熟門熟路地朝客廳走，卻在沙發那頭撞上了一個身影。

“……你誰？”田柾國下意識地站起身，眉頭皺了一下。他穿着很寬松的T恤，頭發微微卷着，顯然剛睡醒不久。微眯了眯眼睛，咧開嘴笑了一下，“哦，echo，你最近還挺有名的。”

田柾國抓了抓頭發，還帶點不清醒，本來部隊放假時間少，剛出來好不容易抓緊時間去玩了個通宵，結果發現自己房子外有私生遊蕩，想也沒想就到金碩珍家大睡一覺。

田柾國打了個哈欠，對藤井響生擺擺手，“碩珍哥不在家，你有事先跟他聯系一下再來。”

“我隻是拿個東西。”藤井響生回答，田柾國點點頭，把路讓開。

項鍊是克羅心的——西村力應該喜歡，這是藤井響生的第一想法，藤井響生本人不是很能欣賞這種鑲鑽的美感，或者說藤井響生不太能理解品牌溢價，比起這些，在跳蚤市場淘中古好像更有趣。

“碩珍哥就送你這個？”田柾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藤井響生的身後，帶着點哂笑，說出來的話漫不經心，卻透着冷意，“我還沒問你呢，你是怎麼進門的？”

藤井響生拿項鍊盒的手頓了一下，田柾國沒等藤井響生回複，又把話題回到了項鍊上，“碩珍哥怎麼這麼小氣，等他回來了我可得好好說說他，給我們大明星echo買這麼便宜的禮物。”

田柾國一隻手撐着桌角，另外一隻手準備往藤井響生的身上搭，藤井響生閃了下身，動作不大，卻足夠讓田柾國那隻手落了個空。

藤井響生轉過身來，面對着田柾國——在部隊裡面吃得還挺好，即使是冷臉也挺慈祥，讓本來嚴肅的場景變得滑稽起來。

“jin前輩就送我這個。把手按到門禁上，門就會打開，就這樣進來。如果可以的話，拜托前輩幫忙傳達，不用送禮物。”藤井響生一邊把項鍊盒往包裡放，一邊不緊不慢回答了前面田柾國的問題。

田柾國不屑地輕哼了一聲，抓住了藤井響生的包上的ririko，不讓他走，“裝什麼，你不還是收下了嗎？”

“當然得收。”藤井響生說得理直氣壯，“這是我的工資。”

“什麼工資？”田柾國越聽越迷糊，“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系。”

“前輩和jin前輩是什麼關系，我和jin前輩就是什麼關系。”藤井響生說完就準備離開，結果田柾國還扯着，藤井響生取下了挂在上面的ririko，“前輩送給你了，它叫ririko，好好對它。”

“西八什麼亂七八糟的。”田柾國撓了一把頭發，困意和不耐煩夾雜着發作，幹脆坐回了沙發上，嘟囔着：“瘋子一個，也不讓人睡個好覺。”他捏着藤井響生塞過來的ririko，毛絨玩偶小小一個，睜着圓滾滾的眼睛盯着他，怎麼看怎麼欠揍。

田柾國把ririko扔在沙發邊上，卻沒走開。他把那隻毛絨玩偶重新撿了起來，擺弄了兩下，忽然想起藤井響生剛才說的那句謎語一樣的話，什麼人還敢用我來類别？于是田柾國錘了ririko一拳。

“柾國？”金碩珍的聲音遠遠傳來，田柾國又一次從夢中迷迷糊糊蘇醒，“你怎麼睡在沙發上？不是有卧室嗎？”

“哦，是哥啊。”田柾國努力睜開眼皮，“沙發也夠大，完全睡得下。”

伴随着田柾國的說話音，金碩珍的腳步由近及遠，站定之後，他問，“echo來過了嗎？”

“echo是誰啊！”田柾國整個人清醒過來，“哥你真是的，你怎麼能随便讓别人進你家，這…”

“不是别人。”金碩珍朝田柾國露出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好熟悉，這種莫名的熟悉感讓田柾國對他後面的話有了一點預期，但又有一點不可置信的恐懼，“他是我的弟弟，柾國。”

“弟弟能随便進你家嗎？”田柾國說完這句話，才發覺原來自己也隻是這個範圍裡面的人，可是藤井響生又為什麼和我并列呢？田柾國以為自己早就不在乎這些，同事也好，朋友也好，哥哥也好，現在早就有了新的，更好的，但是他還是說，“我也喜歡那個項鍊。”

金碩珍有點驚訝，他當時很擔心自己選的東西不喜歡，還去問了問公司的後輩現在年輕人中什麼比較流行，克羅心吧，那一位日本人後輩好像是這麼說的。

“那也給你買一條。”金碩珍覺得田柾國又回到了那個可愛的忙内時期，但是一看他已經發福的臉龐和滿是刺青的花臂，這種美好的幻想又戛然而止。

“我不要也。”田柾國說到現在也覺得自己的無理取鬧變得很沒意思，但還是執拗地講，“我要那一條。”

房間裡面的氛圍靜得有些失真。金碩珍沒有立刻回話，隻是盯着田柾國看了幾秒，神情溫和，卻莫名其妙地叫人煩躁。

“那一條已經送出去了。”金碩珍說，語氣平穩的像在安慰一個不懂事的小朋友，卻又那麼堅定，“那一條是給響生的。”

“我不是要項鍊。”田柾國倏地站起來，氣勢一下子攀高了，“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哥。”

“你知道他怎麼說嗎？他說你的禮物是工資，他說你的禮物好便宜，他說你怎麼就送這麼點東西，他說…”田柾國添油加醋一股腦全部說出去，抹黑怎麼了？有本事藤井響生拿出錄音來證明田柾國是在胡編亂造。

“柾國。”金碩珍的話帶着不容拒絕的味道，“不要鬧了，響生不是這樣的人。”

“我會向你證明的。”田柾國抓起衣服就往外走，放下一句窮盡他畢生所學的狠話，“他就是這樣勢利，陰險，刻薄，狡詐的小人。”

“他可以問我部隊放幾天假，問我最近累不累，問我睡得舒不舒服，但是，你猜他問我什麼？”田柾國每一句話都透露着不可置信，他還模仿了一下金碩珍的聲線，“echo來過了嗎？”

“兵役太恐怖了。”田柾國說，“真的，隻是當了個兵，全世界都改變了。”

“笑什麼笑！”田柾國一看對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車銀優和金珉奎就來氣，“我也不是說多在乎這件事，就是這西八日本人…”

“你知道你像什麼嗎？”車銀優繃不住了，和金珉奎對視一眼，“你特别像爸媽生了二胎，衣服玩具都要一模一樣的老大。”

“這能一樣嗎？”田柾國又是一連串西八，說完一摸衣服口袋，摸出了一隻ririko。

心思一轉，計上心頭，把ririko挂到了自己的手機上。

“你們等着看吧。”田柾國說得很笃定，“像他那樣的人，看見我表現出一點親近的意圖，立馬觍着臉就蹭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