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安,到這邊來。”鄧易停下,雙手掌住單車。
周吉安趕緊脫離餘溪,跑到單車另一側,站在鄧易身邊。
周吉安越過鄧易看了一眼臉色冷淡下來的餘溪,她穿簡單的黑色短款大衣、牛仔褲、皮靴,臉上沒有化妝品的痕迹,卻十足的美豔動人。
周吉安和鄧易婚禮那天,餘溪也未施粉黛,但身着一襲紅裙,出場之後,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視線。
那時候陸佳妮正給周吉安化妝,她聽到外面鬧哄哄的,丢下手裡的事情,跑出去快速瞅了一眼,再拿起眼影盒時,對周吉安說:“那位餘溪看起來比你更像新娘。”
從鄧易提出假結婚,到他們達成協議舉行婚禮,隻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周吉安幾乎徹夜難眠,對一切已知的、未知的事情感到焦慮不安,睡眠嚴重不足。
此刻她的眼皮仿佛灌了鉛,早已重重地合上。
陸佳妮見她沒有丁點兒反應,氣得想擰她胳膊,“趁現在還來得及,我帶你逃婚,讓那位喧賓奪主的人,真正成為主。”
周吉安垂着頭,睡意朦胧地敷衍:“好。”
“這可是你說的,我現在就叫人來接應。”陸佳妮扶住她的頭,發現她的眼睛閉得死緊,知道她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上手捏她的腮,大吼道:“醒一醒,逃婚了,聽到沒有,我要帶你逃婚。”
吼聲未落,化妝間的門被推開。
周吉安敏感的神經,因為陌生的聲音而跳動,清醒過來,轉頭看到提着一隻白色袋子的鄧易站在門口。
他應該是聽到了陸佳妮的話,站在門口半天未動。
周吉安瞅瞅一臉無所謂的陸佳妮,又瞅回鄧易并無明顯波瀾的臉,覺得解釋挺多餘,便隻說:“還要一會兒才能化完妝。”
“嗯。”鄧易進入化妝間,将紙袋放到化妝桌上,“裡面有貝果、堅果、香蕉,餓了吃一點。”
“好。”周吉安隻想睡覺,并不在乎肚子餓不餓。
鄧易離開後,陸佳妮不情不願地繼續給周吉安上妝,“你倆鐵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不然哪有新郎官聽到新娘的朋友慫恿她逃婚,還一臉淡定,一點兒不擔心的。”
作為一個從未有過結婚規劃的人,突然領證并舉行婚禮的人,被朋友如此懷疑,太過正常。
周吉安又半眯起眼,昏昏欲睡之時,找補了一句:“他大部分時候都是那樣的表情,情緒一直很穩定。”
“情緒過于穩定的人,其實就是内心冷漠。”陸佳妮深知結局已定,手上的動作變得輕柔,細緻地遮蓋這人突然生出的黑眼圈。
過了沒三分鐘,門又被推開,陸佳妮都想破口大罵了,餘溪搖曳着紅裙徑直進入化妝間。
一股陌生的香氣彌漫開,周吉安靠着陸佳妮的腰,擡頭看到了餘溪。
餘溪眼睛和鼻尖的顔色與她身上的紅裙近似。
“你跟我們這些鄧易的朋友還沒見過面呢,怎麼就突然跟他結婚了?”
她的鼻音很重,百分百哭過。
周吉安發現餘溪沒有認出她,于是甩鍋給鄧易,“這個問題你還是問鄧易比較好,我沒辦法回答。”
這口鍋本就應該他來背。
餘溪笑起來,但看不出她的高興,“已經問過了。”
“喔。”周吉安的睡意繼續洶湧澎湃,加上陸佳妮在身邊,她比較有安全感,沒幾秒,意識又開始模糊。
“我還問過他你是不是懷孕了。”餘溪被人無視,心氣兒不順,語氣冷然。
陸佳妮吓得拍醒周吉安,嚴肅道:“你給我老實交待。”
“沒有,沒有。”周吉安整個人被折騰地快崩潰,難受地閉着眼,隻想盡快睡着,好暫時逃離現實,迷迷糊糊中嘟囔了一句話。
由于周吉安實在是太困,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句什麼話,正式舉行婚禮的時候,發覺餘溪整個人明亮很多,看她的眼神也友善不少。
她趁身邊沒人,悄悄問陸佳妮,那會兒自己說了什麼。
陸佳妮這次是真擰上了她的胳膊,“你不記得了?”
周吉安點頭。
陸佳妮:“……”
在周吉安的要求下,婚禮去掉了繁文缛節、煽情歌頌。
她和鄧易隻需要走到儀式區交換戒指。
陸佳妮在周吉安去儀式區之前,告訴她,她那會兒不耐煩地說她和鄧易不會上床的。
由于這句話幾乎坐實了餘溪的猜測,周吉安至今沒敢跟鄧易提及。
因為依照她和鄧易之間的協議,她的行為算毀約,鄧易可以要求賠償或者提離婚。
目前,他既沒要求賠償,也沒提離婚,餘溪應該還沒有告訴他。
“鄧導,是不是演太過了?”餘溪與單車另一邊的鄧易,保持一緻的步伐節奏,并收起試探,直截了當尋求答案。
周吉安的心跳馬上漏掉一拍。
所以餘溪其實已經告訴過鄧易,并且鄧易已經承認他們是假結婚了?
“演什麼?”鄧易換成一隻手推動單車,另一隻手抓到周吉安的手扣緊。
他的舉動像是在說明他的确是在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