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香車寶辇，随從長隊一路從渡雲天排到了秋水浦。

溫時月頓時覺得，出門之前言辭拒絕聞音爹娘安排的豪華大馬車和幾百個仙使仆從，以及在她堅決不要時又轉而讓聞春山送她的要求，實屬是非常明智，否則這如同打仗出征一樣的交通将會更加堵塞。

就比如她在大家都堵住動不了的時候，還能鑽着空子暢通無阻。

至少，她不會遲到，她對不遲到有執念。

渡雲天去往秋水浦的路很寬，除了堵得一動不動的車馬，道路兩旁還有如雲的攤販，正趁着今日大撈一筆。

溫時月滿頭大汗雙手沒空地往前走，突然，被人拉住了。

她轉過頭去看，隻見到一個臉龐白淨的少年笑意盈盈，溫時月端看着那笑臉。

心煩，跟談不古一樣。

少年面前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有上學年的仙訣劍譜，有模拟各種戰鬥場景的須彌鏡，有可随身攜帶的煉丹爐，不起眼的角落裡，還有帶有褚術央簽名的畫冊……

假的，那個簽名。

少年：“仙子請留步，人手一份的閣主私人畫冊，仙子要不要也來一份？這可是有閣主親筆簽名的哦！”

溫時月淡淡：“不要，我趕路。”

少年連忙從地攤旁邊起身，拉住她：“诶诶诶，那仙子再看看這個，藏納了千場戰鬥場景的戰鬥模拟法器——須彌鏡！如何？沒見過吧？我觀仙子此番也是去參加畢業大考的，不如趁着還沒開考，趕緊用這個須彌鏡練練，保準滿分過考哦！”

溫時月還在打望前路，因為越發地堵了，她也沒再往前，少年似乎覺得她是有些心動，連忙補充：“價錢好說，隻要五百八十顆靈石。”

溫時月回過頭看向少年，打量他有沒有将她當成傻子。

按照現在靈石的稀缺程度，這個數能買下他這一攤所有的東西了，還要再賠上個他，簽死契的那種奴隸書才行。

況且須彌鏡早都過時了，裡頭的戰鬥場景都是些固定的沙漠、斷崖，再疊加一些狂風、冰雪，裡頭的怪最多最多能到二階。

見山初期用這個修煉還是有些用的，但是刷得久了，裡頭環境的變化節點、怪物出現的時機全都能背下，就毫無挑戰可言了。

現實是什麼呢，現實就是戰鬥場景千變萬化，天然的法陣與人為的結界交織疊加，你不知道場域之内于你而言是增益還是削弱，你也無從把握敵人永遠是敵人，戰友永遠是戰友，以及敵手攻擊的方式與時機。

該要如何利用環境，無論是增益還是削弱，都能調動渾身靈力，這才是修者該要練習的，這也是這樣一成不變的須彌鏡無法帶來的。

五百八，坑冤大頭呢。

溫時月搖搖頭：“不要。”

少年恐是看出來她的疑慮，連忙道：“仙子可是對價錢有疑慮？原來的須彌鏡當然賣不到這個價錢，可是我這這須彌鏡裡，戰鬥場景和怪物可都是升級過的，如今至少有五千戰鬥場景，裡面的怪都升級到了四階！不然我怎麼好開口喊這個價格！”

溫時月被他的話打動了，她轉過頭來問：“升級？”

不可能，師父已經死了，誰來做升級？

當年師父為了讓她在他不在的時候能有陪伴和練習，這才為她發明的這須彌鏡，裡頭的每一場戰鬥，都是師父精心用靈力搭建，細節之多，難以仿制，費力不讨好，除了溺愛，傻子才會仿制。

她将包袱頂在頭上，伸手去探，果然裡面的靈力不是師父的。

她又重新将包袱提回到手上，就要走，少年再一次拉住了她，這一次少年眼含淚光：“仙子，其實我也知道這須彌鏡不值錢，但是我家中上有八十老母卧病在床，下有，下有我養的小狗嗷嗷待哺，實在是吃不上飯，這才出來擺攤謀生，仙人人美心善，五百八，隻要八十，八十顆靈石，如何？”

堵了半天的車馬動了，溫時月也趁機往前，不勝其煩地道：“行，你幫我揣右邊的兜裡，我腰上的荷包裡，剛好八十顆靈石，快些，我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