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隻是這次更加難熬。
看着許炎眼底的絕望一點點散開,程陽縱然心裡跟刀割一樣,但嘴上卻依舊冷淡的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生平頭一次,許炎對程陽毫不留情的譏諷道:“你都決定好了,還有我說話的餘地嗎?”
程陽暗地咬了咬牙:“到底養了這麼多年,雖然緣分斷了,但也不至于鬧成仇人吧。”
聞言許炎冷笑了聲:“既然養了這麼多年,那你又為什麼非要把送回裴家?我的喜歡就讓你這麼不能接受嗎,程陽,你到底想讓我怎麼樣?”
“我不想你怎樣,我隻想你好好地上學、上班、結婚、生子,這才是正常人的生活。”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從來就不是正常人,你說的那種生活永遠都不會屬于我!”
程陽被他笃定的語氣吓了一跳,隻能呐呐的說:“你還小,未來的事說不準的。”
許炎憤怒的打斷他:“從小到大,隻要你不想要我知道,隻要你做了決定,就永遠都是我還小,那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
“裴炎···”
“我不是裴炎,我姓許,你還記得嗎陽陽,是你握着我的手一筆一劃教我寫的,我的名字,還有你的名字,這些都是你教給我的。!”
“所以呢,難道一個姓就能改變什麼?”程陽雙手握的發了白,好半晌才勾起一個難看到極點的笑容:“好了,我還得回去收拾行李,你到國外好好對你爸,以後···我們有緣再見吧。”
見他開門要走,許炎的憤怒瞬間被恐懼代替,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從他受了傷,程陽的态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難道隻因為那幾個混混的幾句話,程陽就一定要和他劃清關系嗎?
眼看他快踏出門,許炎猛地從背後抱住他問:“陽陽,難道隻因為我是個男的,你就一定要判我死刑嗎?”
程陽喉頭哽咽了下,滿是歉意的說:“對不起,我确實無法接受,我、我不是天生的那種人,我以後也會喜歡上其他女生。許炎,其實你也不是,隻是我們一直在一起,所以你把這種感情弄錯了,我們可以是親人,可以是兄弟,可以是朋友。”
“就是不能是戀人,對嗎?”
程陽沉默了,許炎忙說:“程陽,我喜歡的是你,跟時間沒關系,隻有你,我分的清楚。”
見他還是不為所動,許炎幾乎是懇求道:“哪怕隻是試試?陽陽,我求你了?我保證,我會做的很好的,我會對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好,我也會努力成為你希望的那種人,隻要你給我一個機會。”
“對不起,許炎,我真的做不到。”
程陽怕自己會動搖,趕忙拉開他的手,在許炎看不到的露出一個凄慘到極點的笑:“雖然以後可能不會見面了,但我還是祝你此後前程似錦,宏圖大展。”
許炎這次終于沒再挽留,隻神色木然的看着他下樓。
樓下裴老爺子早就等在了那裡,看到程陽立馬笑意盈盈的問:“這次程先生怎麼沒來?”
“他忙就說不來了,我覺得也是,反正我們家一堆照片,要想裴炎了,拿出來看看就是了。”
“那到底還是不一樣的,裴炎這孩子要不是多虧了你們,哪能有今天啊。”
程陽僵硬的扯了個笑出來:“您别這麼說,這都是靠裴炎自己,我們也沒能做什麼。”
“你太謙虛了,不過程娃子,你和裴炎以後真的就不聯系了?”
“現在裴炎回了家,自然有你們照料,我也沒必要再為他操心了。緣分有時候就這麼奇怪,說到頭了就到頭了。”
裴老爺子看着他頗具深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遞出一個信封:“這麼多年你們養裴炎也花銷不少,我們知道這肯定不夠,但我就想當點心意,你也别介意。要是以後還有什麼事,都可以來找我們,我在B市還是能說的起幾分話的。”
這不是計劃好的,程陽猛地擡起頭,眼裡滿是錯愕,收了這錢,不就等于把許炎賣回給裴家嗎?
裴老爺子這時握住他的手,不露聲色的掃了眼樓上的人,程陽頓時明白了,老爺子要做足這出戲,讓裴炎知道他們真正的兩清了。
“你别嫌少啊。”裴老爺子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程陽這才渾身一震,咬着牙從他手裡把信封接過來。觸及到老人鷹一樣犀利的眼神,他然後用了最大的毅力才沒讓自己說出口:“哪能啊,您一向是大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