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尴尬着,晏時安走過來接了他手裡的圍巾:“江先生不必來的,秦少爺請了裴總去下一輪喝慶功酒,那些場合您不喜歡,今晚我們就不回去了,您看要我給您打個車嗎?”
江近塵隻看着裴熙成,默不作聲,半晌,他垂了眸子打算自己離開。
突然一隻大手扣了他肩膀,溫熱的大衣貼過來,好聞的木質調香水味道鑽進鼻腔,好似在這寒天裡存了一處他的避風港,雪天裡給了他一個的溫暖的壁爐。
江近塵側了頭看着身邊的人,是剛剛和裴熙成交談的那個人,他好像并不認識。
那人望着他笑盈盈地說:“久聞大名,江設計師。”
江近塵疑惑着,不記得除了今天這一面,自己還有什麼其他時候見過這樣的人。因為他長得實在是端方帥氣得讓人過目不忘,如果自己見過肯定會有些印象的。
他猶豫着還沒說話。
裴熙成就先開了口:“唐總認識江近塵嗎?”
“不算第一次見,江先生今年拿了國内設計師大賽金獎,早就想認識一下了,”唐振元看着江近塵說,“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賞個臉吃個飯,我們公司非常有意向和您這樣的優秀設計師合作。”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唐總,”裴熙成輕輕握了江近塵的手腕,把他朝自己拉了過來,“近塵是我們公司的專屬設計師,不能外接單子。”
唐振元看着裴熙成握着江近塵的手腕,微不可察的沉了沉眼睛,說:“這樣嗎?那真是我唐突了。”
“沒關系。”江近塵說。
門童把車開過來了,唐振元那邊有人喊他,他就從大衣口袋裡拿了張名片,遞給江近塵:“認識一下吧,就算不為我工作,或許能做個朋友,最近對建築設計實在是非常感興趣。”
江近塵慢慢接了他的名片,唐振元才微笑了一下離開,和他的同伴一起走進了雪花裡。
江近塵看着手裡的名片發愣,裴熙成從他手裡把名片抽走了,冷漠道:“不用和他認識。”
江近塵有些不舒服,連社交也要被管制着,他的生活從很多年前就隻有裴熙成,但也說不出什麼來,以前他隻當是戀人的占有欲,現在他分不清是什麼,他也隻說:“今天不要去喝酒了好嗎,時間很晚,你也有些醉了。”
裴熙成松了他的手腕:“你先回去吧。”
晏時安說:“今天晚上實在是推不掉,江先生先離開吧,我會好好照顧裴總的。“
江近塵淡淡“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都這樣了他還能說什麼?
一直看到他們上了車,江近塵才擡手招了車回家。
出租車到了裴熙成在江邊的别墅,江近塵一步一步往裡走。
開了門隻覺得房子太大了,冷清得很。
潭城是裴熙成的家鄉,不是江近塵的,他現在很想回家,回廈門,開車在海邊兜風,吃沙茶面喝花生湯。
可是他沒辦法,他舍不得裴熙成,他犧牲了他自己這麼多年,因為他第一眼見到裴熙成的時候就想把自己一切都獻給他,他也這樣做了很多年。
可惜了,裴熙成似乎是一個捂不熱的人,不論他怎麼做,對裴熙成來說都好像是可有可無的人。
他甚至很惡劣的想,就算是他掩耳盜鈴假裝看不見的最壞的結果,就算是被裴熙成當成遮羞布,那裴熙成也沒有選擇别人不是嗎?自己還是待在他身邊不是嗎?
真惡心啊江近塵,怎麼能惡心到這種地步。
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笑過之後還是走去了廚房,把鍋裡早就冷了的醒酒湯加了水重新煮了一遍,然後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那湯咕噜咕噜冒乳白色的泡。
重複太多次一樣的事情,他都成習慣了,等湯熬的差不多,他把湯端出來放進保溫箱溫着,寫了一張便條貼着。
——是你喜歡的魚湯,回來了不要喝冰水,喝湯了再睡。
整理好廚房,他邁步子上樓,洗完澡就睡了,他沒關房間的燈,也沒有關房間的門。
倒不是他怕黑,就是小時候出車禍之後有些幽閉恐懼,常常在半夜驚醒,要是黑着燈就好像被關在小房間裡,很恐怖,他會忍不住想要躲起來,會渾身發抖。
所以他都開着燈睡,可是裴熙成開着燈就睡不着,江近塵在家裡拿了一個小小的床頭燈,微微亮,是一隻皮卡丘,發暖黃色的光,他弟弟小時候用過的。
今天裴熙成不回家,所以他也沒什麼顧及,開了主燈。
恍惚睡過去,不知過了多久,門口響起來些聲響,江近塵很快就醒了,天剛蒙蒙亮,他匆忙起身,去樓下看。
剛剛走到樓梯口,就看見裴熙成摟着晏時安的腰倒在了沙發上,可能是雪天裡穿得太少的緣故,江近塵外套都沒披,隻穿了單薄的睡衣,在這雪夜裡感到刺骨的冷。
晏時安不知是拒絕還是迎接,兩人掙紮着反而貼得越發的近,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簡直不堪入目。
江近塵噼噼啪啪很快的下了樓,去扶裴熙成的身體,把他從晏時安的身上挪開。
晏時安看見江近塵,臉色紅得有些不正常,趕忙說:”裴總有些醉了,鬧着要回家,我就把他送回來了。”
裴熙成被江近塵微涼的氣息包裹着,覺得熟悉安定,抱着他的腰,輕柔地吻他頸側的肌膚,也是涼涼的。
江近塵微蹙了眉,身上靠着個軟綿綿的醉鬼,味道實在不好聞,煙味酒味,還有晏時安身上的香水味,他很不喜歡,而且也實在是重,那人手還不安分的往他腰上撫摸。
江近塵馬上朝晏時安說:“我知道了,你回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