糸師凜目光緊緊鎖住吉良涼介走向指紋識别器的背影,他不緊不慢地拖着步子,刻意與對方拉開距離,當吉良涼介的指尖穩穩按上指紋識别器的感應區時,突然開了口。
“現在逃跑還來得及。”似乎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凜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說出這般挑釁的話也沒有什麼威懾,隻是一句平常的好心提醒。
聽到這話,早已站在另一邊的指紋識别器面前的蟻生十兵衛十分潮地翻了個白眼,鄙夷地評價:裝貨,得了便宜還賣乖。也不知道一開始是誰,不被在意就開始像上不得台面的野狗一樣擅自發瘋。
等到兩隊分别将手指按在掃描儀上,吉良涼介注視着“MATCH MAKE”的提示,向旁邊一瞥正好撞見糸師凜那雙沉靜卻暗流湧動的眼睛。
自顧自挑釁了别人一通還想拍拍屁股逃走,天底下哪有那麼美的事情。
吉良涼介的指尖在感應區停留半秒,随即輕笑一聲,側頭的瞬間,嘴角勾起惡意的弧度,柔軟白發下掩映的暗金色眼睛熠熠生輝:“同樣的話送給你,糸師凜——”
“......”糸師凜沒有回應,微長的劉海微微垂落遮住眼睛。
然後他猛地扭頭,步伐匆匆大步離開,用力抿着的嘴唇泛起蒼白,手指輕輕觸碰左胸膛的位置,清晰地感受到“撲通撲通”的劇烈心跳聲。
那許久未曾被喚醒的強烈戰意,在此刻如洶湧咆哮的海浪般一步步被推向了頂峰。
“咔嚓”一聲,閘門閉合,将休息室的寂靜暫時隔絕在外。
與此同時,在閘門緩緩閉合的瞬間,另一組隊伍恰好從另一側的通道走出。
潔世一被突然的亮光刺得眯起眼,看清眼前景象後,瞳孔猛地收縮,眼睜睜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和白色消失在閉合的門後。
蜂樂回擡頭,看向上方顯示的剛剛匹配成功的兩隻隊伍,遺憾的拉長聲音:“诶——”
凪誠士郎有些失落,接了一句:“晚了一點,和涼介剛好錯過了......”
“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等涼介比賽完出來嗎?”蜂樂轉頭去詢問潔世一。
“不。”
潔世一的目光從一側的熒幕上顯示的通關規則轉移到已然閉合的閘門上,神色堅毅,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果斷。
“那樣就和涼介越差越遠了,無論下一組來的是誰,我們就和他們比。”
“哇哦,潔說出了很帥氣的話哦。”蜂樂回睜圓了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笑嘻嘻地拍了拍潔的肩膀。
早在潔世一開口時,凪誠士郎就自如得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打了個哈氣,漫不經心回應道:“反正對手不是涼介的話,我無所謂。”
......
......
比賽采用[五球定勝負]的規則。
在迷你賽場上為了區别雙方,兩隊換上了不同色系的球服。
糸師凜所在的隊伍身着深邃的黑色隊服,他目光冷冷,毫無感情地掃視着周圍,宛如隐匿于黑暗中的獵豹,時刻準備對獵物發動緻命一擊。
原本蟻生十兵衛想趁另外一隊換球衣時進行賽前戰術讨論,卻被糸師凜直接無視。早已忍受不了對方的裝逼樣的蟻生十兵衛撸起袖子就想上前理論理論,然後被時光青志一臉驚恐地拉到一邊,最後隻能一臉煩躁地在旁邊抖腿。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是另一隊換好衣服走來了。
“哇靠,太潮了!”蟻生十兵衛看到迎面走來的另一隊時,瞬間眼前一亮,一把推開擋在身前、咬着手指喃喃自語的時光青志,情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兩步,感覺看到美麗的事物内心的燥熱一下子被淨化了。
最前方的吉良涼介身着潔白球服,輕松自如地一邊活動着手關節一邊緩步走來,宛如時裝秀場上散發聖潔光芒的“輝月”,一舉一動都透着優雅與自信。
“既然準備好了,那就開始吧。”
在隊伍一旁格格不入的糸師凜走過來,站定的位置正好擋住身後雙眼冒光的某人,并與投視過來視線的吉良涼介對視,神情平靜地說道。
“嘿,你這家夥非跟我作對是不是......”
伴随着蟻生十兵衛的罵罵咧咧,兩隊在迷你球場的位置站定,同時賽場的全息門将投影啟動。
“唔,這就是我們這邊的1号嗎?”久遠涉摸着下巴掃視着眼前壯碩的虛拟門将,有些好奇,“是選用和上一關一樣的模型嗎?”
“互動性倒是拉滿了。”千切豹馬看着這個門将雙手叉腰,同時對着久遠的疑問比了個大拇指作為回答的動作,嘴角不禁微微抽搐。
“當它不存在就好,反正是沒有用的東西,注意比賽中的進攻和回防的協聯,我會在事宜時刻指揮你們。”
先前被刺激到發熱的大腦一踏上熟悉的草地便回歸理智,吉良涼介一邊進行着必要的熱身活動,一邊冷靜下達賽前指令。
感受到帶着某種實質性不滿的目光,吉良涼介回視過去,對上那張沒有五官的門将投影,挑了挑眉;“哦,沒想到你能模拟出來人的情感,這點倒是有點意思。”
“但是很可惜,擋不住足球的門将沒有存在的價值。”
“畢竟來到這裡的,都是在90分鐘之内突破你的防守射滿100球的人吧。”
“正常一場比賽90分鐘,在虛拟後衛幫助下也能被射滿100球的門将什麼水平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廢物就去廢物該去的地方,不要在這裡裝模作樣。”
吉良涼介向後捋了捋發絲,露出的暗金色雙眸如結了冰一般,不帶絲毫溫度。
一旁原本還有點新奇的千切和久遠瞬間被點醒了,看向面前塊頭碩大,十分唬人的白色門将也帶了幾絲無語凝捏。
然後三人緩緩走向球場的中間。
“話說我們這樣當面蛐蛐它,它會不會擅自擺爛啊。”千切皺着眉突然想到。
“無所謂,反正我們有涼介,也不指望他。”久遠涉輕描淡寫地回複道。
“那要是他被策反呢?”千切卷着一側的頭發,淡淡指出某種可能性。
“那作為應用這一模型的繪心先生怎麼也得給我們個說法吧,最好是進球無效再加個點球補償。”久遠涉笑眯眯地說道。
“嗯,有道理。”千切平靜地點了點頭。
被全然忽視并評價為“毫無用處的廢物”的白色門将默默地看着走的越來越遠的三位隊友:
外表帥氣但内裡“惡毒”,衆星捧月的傲慢少年以及跟在他後面嘴碎的不行,似乎在若有若無點它什麼的兩位小跟班,感覺自己身體裡的數據開始四處亂竄,然後——
當機了。
開場廣播中的哨聲尖銳響起,如同戰鬥号角,瞬間點燃了全場六位球員的戰意,畢竟這場結果可事關個人尊嚴。
雖然蟻生十兵衛撇了撇嘴,表示“别跟老子扯什麼隊友情,都沒見過幾面,真的不熟”,對于保衛同隊隊友的尊嚴什麼的也完全不感興趣,但能和早已名聲鵲起的明星球員吉良涼介比拼一下實力差距的深淺,他還是激動地摩拳擦掌。
吉良一隊先獲得開球權,作為開球手,千切豹馬憑借優異的速度,率先帶球風馳電掣般突破,如同一道紅色的閃電直指對手的球門,掀起一陣淩冽的風。
不過,蟻生十兵衛和時光青志反應迅速,兩人立刻呈包夾之勢向千切逼近。
吉良涼介沉寂許久的暗金色眼眸微微一動。刹那間,一種奇妙的、近乎心電感應的磁場在他與隊友間彌漫開來。
原本正要全力沖刺的千切動作一頓,冷哼一聲,然後眼神銳利,在兩人即将形成雙關門封堵之勢的瞬間,輕巧地将球往側前方一撥,正好落到了緊跟其後的久遠涉腳下。
“幹得漂亮!”
久遠涉穩穩拿住球,餘光掃視到遲遲未有動作的糸師凜,嘴角微微一勾。
隻要不是涼介拿球就沒有壓迫力嗎,如果自己在此時射門的話——
久遠涉身後跟着兩個“小尾巴”,動作不慌不忙地帶球向前跑動了一段路程,到了禁區邊緣位置後身體微微下沉,似乎要準備起腳射門,引得對方的AI門将重心前傾,似乎是想要封堵他的射門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