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橫濱某家新開的博物館内。
中森純夏垂眸看着森鷗外發來的召見的郵件。
銀色的手機順着做工精細的黑色西裝口袋滑入深處。
黝黑的眼睛瞥向一旁面帶漆黑傩面的高大“男人”,輕聲說道:“走吧,首領召見。”
說完,也不顧“男人”是什麼個反應,轉頭就往大門處走。
今天是博物館的開業日,所以難免人員密集,但再怎麼密集,中森純夏走過的地方,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給金發少年留足了行走的道路。
不是禮貌,是避讓。
隻因為金發少年背後低首跟随的那個家夥過于惹眼了。
面覆傩面,一米九幾的身體被一套西裝縛的嚴嚴實實,就連那裸露在外的頸項和手,都是嚴實的裹上了繃帶和純黑手套——是實打實的黑手黨裝束。
聰明的橫濱市民看到黑手黨已經會自覺躲避了。
盡管明顯處于領導者地位的金發少年是那麼的正常,甚至那雪白的襯衫領上還别着一枚象征着警方的櫻花徽章。
但衆所周知,橫濱的警方,完全就是擺設一般的存在。
且,在黑暗世界裡,表面純潔,背底是食人獵犬的雙面人可太多了。
經過一個月的黑手黨生活的打磨,中森已經完全習慣了被路人投以奇怪目光的生活,所以現在态度倒也算自然。
不緊不慢地走出博物館,随手找了輛的士就坐進車内,随後向瑟瑟發抖的司機先生說道:“去港口黑手黨大樓下,謝謝。”
然後把一沓嶄新的日鈔遞到對方面前。
見對方仍然不敢打火開車,中森有些苦惱。
啊,黑手黨就這點不好,想直達目地的都沒人敢去。
但他現在還沒到日本法定的可駕駛機動車的年齡,他可是個從小就被博士教導要遵紀守法的好孩子呢。
再次往那疊鈔票上追加了些,金發少年面上一派溫順道:“一百米處停車,可以嗎?我快遲到了,先生。”
一百米,剛好維持在一個安全距離的最大範圍邊緣處。
的士終于點火上路了。
感受着司機先生恨不得飚到一百八時速的車速,中森純夏望着車窗外迅速略過的街景,稍稍有些出神。
正如前文所說,他中森純夏現在還是一名遵紀守法的五好市民。
也不知道森鷗外是個什麼意思,讓他加入portmafia後就再沒了動靜,有好幾次中森實在耐不住寂寞,主動找森鷗外要任務做,對方派給他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底層任務。
比如幫退休成員找找貓,捉捉奸這種不需要見血的任務。
通過一個月來對其他基層成員的交談,中森純夏了解到,黑手黨正式加入組織是需要引路人的信物的。
而作為親自招攬他的森鷗外,到目前為止,沒有一點點想給他信物的意思。
不信任他?還是覺得他沒有驅使的價值?
中森純夏覺得都不是。
在研究院的時候,從周圍其他的研究員眼底貪婪的眼光中,中森純夏就意識到他異能是多麼的令人心動。
——複生。
無數的人為了它而飛蛾撲火,森鷗外應該也看中了他這個能力。
不可能收了他又棄置于一旁視之無物。
所以那個黑發首領在等。
他在等一個能徹底掌控中森純夏的契機。
一名擁有複生能力的異能力者,卻沒有能束縛他留在組織奉獻的物或人,這無疑埋下了最尖銳的刀。
所以……
“先生,到了。”
中森朝司機微微颔首,以示感謝,臨下車前還再一次追加了車費。
博士說了,要對投以善意的人回報以善意,随然這司機搭他這名乘客并不是很樂意,但好歹是搭了。
多出的這些錢,算是對對方的補償。
“祈。”
腳下黑影蠕動,回應金發少年的呼喚。
“現在傳送的距離夠了嗎?”
黑影無法說話,隻有腳底突然冒出的黑洞作答。
這是黑影最近研發的新能力,傳送至百米内的任何一處陰影内。
好用極了,就是不能重複發動,要等一個小時的CD。
金發少年憑空出現在□□大樓内綠植後的陰影内并沒有引起多大的恐慌,甚至還有幾個熟悉的底層人員朝他打趣。
“喲,又是那個家夥送你來的啊?”
那個家夥,指的是祈。
燦金的發絲在空中上下飛舞,簡單點頭作答後便指了指不遠處的頂層直達的電梯。
那底層人員一樂:“得,不打擾你被召見了。”
店梯一層一層的往上升,一直到“叮”的一聲脆響,中森純夏從電梯内擡眼望去。
已經一月未見的人,此刻剛從走廊盡頭的首領辦公室内出來,钴藍色的眼睛和他直直的對上了視線。
中原中也。
這就是森鷗外将他縛在portmafia的底氣。
說實話,森鷗外捏到重點了。
中森純夏确實在乎中原中也這個人。
故意的吧,算準了他這個點來,會撞見中也剛好從辦公室裡出來。
看着不緊不慢的走出電梯的金發少年,中原中也隻覺得恍如隔世。
明明才一個月不見,對方身上的氣質就和之前在“羊”時不一樣了。
準确點來形容,就像是一張白紙上抹上了灰色的顔料,不再像從前那般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