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這個頭不摸也沒關系。
還是中森解救了卷卷頭,黝黑的眼睛疑惑的看着對方問道:“又有傷員了嗎?”
卷卷頭一頓,低低的“嗯”了聲:“這回要麻煩中森君跑一趟現場了。”
哦,這是死得透透沒辦法回來找他療傷了。
起身拍了拍沒有灰塵的衣擺,中森很自然的收回了壓在太宰治手背上蹭異能的手。
“走吧,”臨了要走時轉頭看向還坐着的太宰治,走流程似的問:“太宰君要一起跟着來嗎?”
結果是三個人一起來了。
卷卷頭在前面引路,等到停下的時候,整個現場的全貌展露在中森和太宰的眼前。
率先聞到的是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一眼掃過去,喘氣的沒幾個,粗略估計死了有上百人。
因為站在背後,中森并不能直接看見卷卷頭的表情,隻能聽到對方的聲音。
那是一種怎麼樣的聲音呢?
——低啞、艱澀。
是直面痛苦後依舊要保持正常的艱難維持。
悲恸的聲音并這嘶啞斷續的喘息聲一齊響起。
“本來這次的戰鬥勝利是十之八九的,但沒想到的是對面有個強攻系的異能者,B組的人都……”
話未盡,意已達。
中森的目光落在離他最近的那名黑手黨身上,對方半個身子都被削得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所幸,還能看得出那天生就殘缺了半截的小指。
——剛剛還活生生的人,一轉眼就了無生息地躺在了這,而關系最好的摯友親眼目睹了他死亡後的慘狀。
中森純夏犬齒咬了一下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彌漫在口腔内。
他思緒有些不着地。
所以啊,充斥了死亡與遺憾,像一隻隻麻木的野狗一樣遊蕩在城市的陰影之中,這是正式上任黑手黨醫師這三日來他得來的感悟。
黑手黨也是人,他們也會為了同伴的逝去而悲痛。
而在那重複上演的苦痛中,他隻需要盡力扮演“救世主”一樣的存在就好了。
讓傷者痊愈,讓死人新生,讓失去摯愛至親的人重獲所愛。
是他先前瘋狂透支異能的原因,也是為了……嗯,長眠于地的博士。
畢竟博士對他期望那麼大,對吧?
身軀邁前一步,将高大的卷卷頭黑手黨往後拉了拉,左耳耳垂處挂着的赤色耳墜與對方那泛紅的眼眶形成了呼應。
黑手黨被那輕飄飄的動作給拉的趔趄了一下,擡眼望向從他身後走至身前的中森純夏,他唇一抖,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又咽回肚裡。
木然中,卷卷頭黑手黨看到了金發醫師瞳色的轉變,以及耳廓傳來的話語。
“我知道了,回去吧。”
點點星光中,金發醫師率先拉起那名尾指天生殘缺的沒有生息的黑手黨。
令人牙酸的斷骨增生的脆響聲中,那名任人摸頭的少年人眉眼微彎,貌似是想露個笑,但不知道顧忌着什麼又收了回去。
燦金的瞳色是黑暗内唯一的一抹亮色。
“有我在。”
少年的語調是輕的,明明聽上去那麼的落不着實地,但卻如重石一樣狠狠壓住了呆愣住的卷卷頭黑手黨的心。
反正都選擇邁上這一條路了,盡管并不是博士預期中的職業,但至少,也有在好好的幫助着别人。
卷卷頭逐漸睜大了眼,眼眶裡是蓄着,遲遲不肯落下的淚。
淚水讓他看不清周遭的環境,唯一能看清的……
是金發少年那單薄的背後,泛着瑩光陸續站起身軀的逝去的同伴。
男人再也忍不住淚水,哽咽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