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搖搖頭:“同學,多謝你的配合,你可以離開了。”
“别多想,和你沒有任何關系。”沈朝因剛踏出辦公室的門,孟循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沈朝因看了一眼痛哭的女人,對孟循的話點點頭。她從後門回到教室,有個女生的目光追着她,輕聲跟後桌說道:“我上次看見她把奶茶潑在于沁身上。”
“老師為什麼把她叫去?不會是她欺負的于沁吧。”
“難怪老人說會咬人的狗不叫。”
“好冷血,剛剛我偷看到于沁的媽媽抓着沈朝因哭,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四周看向她的眼神比之前更加惡意滿滿,好像每個人都要為于沁讨伐,讨伐的對象是沈朝因,這才是真正的圍攻。沒人在乎沈朝因到底在這個事件中扮演什麼角色,但她是個完美的被讨伐者,看似合理的理由,周圍人同時的厭惡。
“一整天不知道在假清高什麼,誰都不搭理。”
“她都開始跟空氣說話了,你哪比得上空氣啊。”
“潑奶茶也太過分了吧,真可怕。”
……
“我上周六從網吧回去看到沈朝因從酒吧出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
沈朝因覺得很累,他們故意拔高的音量說出來的話也越來越難聽,讓她連解釋都懶得,畢竟人隻願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
四周的嘈雜讓她覺得有些頭痛,她站起身凳子劃拉出刺耳的噪音,這才安靜了一些,所有人的目光聚在她的身上,她淡淡的掃了一遍,有些人回避了她的目光,有些人挑釁的看向她。她在心裡歎了口氣,将凳子拖回來坐下,吵鬧聲又開始響起,但她真的沒有心情去管,她偶爾真的很羨慕這些人,能夠清閑的為這些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情付出這麼大的精力,每天都不用洗盤子就是好。
“朝因,不舒服就回家吧,不要勉強自己。”孟循看她的臉色不太好在她身邊輕聲說道,他今天無法将那個人的手從沈朝因身上拿下來的時候陷入深深的無力,他當時切實的感受到了沈朝因的不安,但他什麼也做不了,隻能安慰道,“朝因,不要害怕,我在你身邊的。”
沈朝因微不可查的搖搖頭,表示自己并沒有被傷害到,隻是覺得為什麼所有人都認為她冷血,如果我昨天去了,她或許真的不會死…
她心緒不甯的在草稿紙上亂畫,可是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為什麼要去?從旁觀者到參與者的代價真的很痛,我真的能承擔嗎?可是她死掉了,這是無法挽回的。
“吵什麼吵!不用上課了是吧!”老師大概是處理完了辦公室那邊的事情,大老遠就聽見班上的吵鬧聲。
沈朝因低頭翻過一張新的草稿紙,翻開剛發下來的模考卷,對着錯題重新計算,好像真的沒有再糾結這件事。
孟循沉默的靠在她身後的窗邊,安靜下來的氛圍顯得更加壓抑,他很害怕,害怕語言上的攻擊會上升到行為,他害怕沈朝因會受傷。
許久未見的藍色蝴蝶穿過玻璃落在沈朝因的頭發上:“孟循,好久不見。”
“藍蝶,我要付出什麼才能碰到這裡的人或物。”孟循看着蝴蝶的複眼,認真的詢問道。
蝴蝶舒展了口器:“不用付出什麼,隻要你想觸碰的心情太過強烈。”
一直到晚上在胡姐那裡洗盤子,沈朝因都是心不在焉的狀态,胡姐跟她說話喊了她幾聲都沒聽見。
胡姐感覺她有些不對勁,皺着眉頭問她:“遇到什麼事了?”
沈朝因抿了抿嘴,搖搖頭:“沒什麼,和我無關。”
胡姐也沒逼她,猶豫的看了她一會兒:“今天早點回去吧。”
沈朝因沒有提前回家,反而因為今天周六呆到了淩晨兩點打烊,孟循也不知道她把自己藏進推成山的盤子裡是在想白天的事情還是躲白天的事情,安靜的機械的重複着手中的工作。
夜半的大雨從十二點半開始下,到現在稍有減小。孟循和沈朝因一同等在後廚的門口,檐上的雨珠連成細線隔絕外面的世界。
“再等等吧,不差這幾分鐘了,剛好休息一下。”孟循看她靠在門邊有些煩躁的看着雨簾,小心翼翼的安慰她。
“要是一直不停呢,我不能在這裡等一晚上。”沈朝因站直身體,擡腳踏進雨裡,孟循攔都攔不住。
孟循擡手給她擋,但收效為零,他還沒有達到蝴蝶所說的“太過強烈”,可他覺得他的意願已經非常非常強烈,要多麼強烈才能被稱為“太過強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