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钰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切跟随你的意志,隻要你想讓它熄滅。”
這是第幾次聽到這樣的話了,沈朝因皺着眉頭停了下來,可馬上又向那邊跑去,心裡卻不停的祈禱着火焰熄滅,希望這次能和循環之中一樣實現一次又一次。
如她所願,隻是一瞬間大火真的熄滅了,隻剩幾縷殘煙。沈朝因慢下腳步,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又經過一次炙烤的小樓。
為什麼真的熄滅了?
為什麼會這樣,我究竟在哪裡?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我為什麼覺得孟循走進去就能看到我營造的真相?
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回頭看到了已經走到她身邊的沈潮钰,她開始懷疑自己,“如果我救出你了,為什麼我的十七歲是一個人?如果我救出你了,為什麼所有人都記不到你?”
而孟循終于找到了出口,扶着突然冷卻的牆顫顫巍巍的走出來。跌坐在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沈朝因和沈潮钰站在一起。
沈朝因看着臉已經燒了三分之一的孟循,趕緊沖了過去:“孟循!”
“朝因,咳咳…要退圈了。”沈潮钰咳了兩口濃煙,吹到冷風感覺到臉上有一部分已經沒有知覺,“咳咳…為什麼突然就…滅了。”
沈朝因扶着孟循,還沒來得及說話。靠在她懷裡的孟循,看了一眼沈潮钰:“朝因,如果火是你熄滅的,那當時你和他被困在火裡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熄滅那場大火。”
沈朝因松下了攬住孟循的那隻手,擡眼看向沈潮钰。
他們倆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因為…放火的那個人。”
“是我。”
“是她。”
一切好像都靜止了,連同臉旁的發絲和天上的雲月,耳邊傳來的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和胸口裡的心髒跳動。
沈朝因看向沈潮钰:“如果重來一次……”
懷裡的孟循和面前的沈潮钰碎成的一地的灰,呼嘯而過的風卷來湖邊的鸢尾花瓣,藍色與紅色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場斜飛的雨流。
沈朝因被花瓣簇擁着,她伸手抓住一片花瓣,再張開手心時,十一歲的沈朝因站在湖邊,花瓣從她的手心落在湖面。
沈潮钰最近總是發呆,坐在湖邊不知道在看什麼,呆愣愣的看着湖水。
“潮钰,你在想什麼?”沈朝因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被他下意識的躲開,讓沈朝因搭了個空,“嗯?哪裡不舒服嗎?”
沈潮钰反應過來,露出一個笑容:“吓我一跳,沒什麼事。”
沈朝因坐在他旁邊,思來想去:“是學校的事情嗎,有什麼事跟我說哦。”
沈潮钰笑着揉亂她的頭發:“跟小孩子說什麼,哈哈哈哈。”
“沈潮钰!”沈朝因伸手推他又推不動,隻能被迫得到一頭炸毛。
沈朝因和誰都不算親近,隻有沈潮钰是例外,因為得到了他所有的偏愛,所以覺得福利院裡的日子并沒有那麼難過。
沈潮钰充滿了她的生活,一切。
當她有意識開始,身邊總有一個人圍着她團團轉,她張手哭泣時就會被偷偷抱起拍着背輕哄。可她總感覺自己向下滑,或許是對方的力氣不夠大,抱起她有些費力。
但她從來沒有被摔下去過。
她開始學習吃飯,沈潮钰總是耐心的一勺一勺喂她,喂完她才開始吃飯。飯很難吃,她總是抗拒,覺得眼前這個人真是壞的要死,喂她吃她不喜歡的東西。
但他一直不斷遞來裝着食物的小勺。
慢慢的,她開始學說話。沈潮钰教她的第一個稱呼不是爸爸媽媽,而是她自己的名字,沈朝因。可是太難了,她嘗試了很多遍,總念不清楚。她抱着沈潮钰的脖子清晰的喊出了“沈潮钰”。
但他還是教她怎麼念“沈朝因”。
她在沈潮钰的支撐下開始學走路,嘗試着馴服自己的雙腿,可總是歪七扭八的站不住跌坐在地上,于是她開始撒潑打滾,不願意用雙腳接觸地面。但沈潮钰總是又扶着她站立,一遍一遍,直到她站穩。然後才是走路,他不厭其煩的帶着沈朝因邁出步子,走出一米,兩米……
直到他站在一定距離之外,沈朝因哒哒哒的走幾步又摔倒,然後爬起來撲進他的懷抱。他又離的更遠了,讓沈朝因小心翼翼的走過來。
但他總是在前面,張開手等她過來。
她學會了吃飯,說話,走路,當這些越來越娴熟,沈潮钰在她的生命裡也越來越無法分割,直到那個普通的房間變成了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