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消解每一個這樣的夜晚
我必須用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才能把他的□□和靈魂
一同從這裡剝離
——沈朝因
沈潮钰輕輕拍着她的脊背安撫她,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她的想法太天真了,猶豫再三:“朝因,我們存下的那一點點錢,不夠我們離開這裡去鎮上。”
“我們連證件都沒有,我們坐不上遠行的車。”
“而逃走被抓回來的後果,你知道的。”
他對沈朝因帶着無奈與憐惜,扯出一個笑容語氣平緩:“我告訴你一切了,沒有把你當小孩子了。”
“試試看。”沈朝因抿着嘴擡頭看向他,想從他眼裡探尋一個肯定的答案,“就算隻能逃過今天晚上,求你。不可能什麼辦法都沒有,對不對。”
沈潮钰看着她眼神裡的急切,别過頭逃避她的眼睛:“現在不行,再等等,我沒事的,朝因。”
“有事!我有事!”沈朝因甩開沈潮钰的手臂,激動的情緒讓她說話喘着粗氣,“我等不了!我受不了!我恨不得!恨不得殺了他!”
“你明不明白!”沈朝因别過臉落淚,“我不能,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接受你把自己的身體當作屏障,接受你的沉重的…愛意。
沈朝因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沈潮钰的防線已然崩塌,焦躁的煩惱的痛苦的羞恥的,各種各樣的情緒包裹他,撕扯他:“我離不開!我走不開這裡,你明白嗎!我隻要閉上眼睛就會看見那個房間,看到房間裡的我自己!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這樣!而且……”
“懦夫!懦夫懦夫!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沈朝因氣的打斷他的話,她覺得無堅不摧的,堅強勇敢的哥哥被毀掉了,不是被那個混賬,是被自己,被自己毀掉了,“你明明,怎麼會被打倒,怎麼會,都是因為我,如果沒有我,你不會受到他的傷害,你不會。是我…毀了你。”
“不是,不是因為你,不是。”沈潮钰抱住沈朝因緊張的搖頭,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第一次見到沈朝因的雨夜,如果他突然出現,沈朝因的媽媽會不會把她帶走,是他貪心,想要沈朝因留下來,是他貪心,想要擁有一個親人,擁有一份愛。可是,想要的親人,想要的愛都有了,他卻守不住,當時如果不是那麼貪心就好了,沈朝因不用留下來,不用忍受這樣的威脅,不用擔驚受怕的艱苦生活,“我那天太貪心了,不應該想要你留下,這些是我要面對的懲罰。”
“不是!”沈朝因氣憤的掙脫他的懷抱,擡頭時隻看見沈潮钰的淚痕和下巴上的水珠,她突然就說不出話了,擡手輕輕擦掉那滴沒有落下的淚。
兩個人的對話戛然而止,沈朝因下定了決心要做一件事,吸了吸鼻子調整呼吸,她綁定對方狠狠的威脅他,“那我們就爛在這裡好了。”
“但是沈潮钰,他算什麼東西,憑什麼懲罰你。”沈朝因轉身就離開這裡,“别跟我說話,煩死了。”
沈潮钰看着她的背影越來越遠,就算真的幸運,能夠逃到遙遠的地方,黑戶的我們,我怎麼承擔你丢失的未來,至少在這裡,你還能繼續讀書去學校,能夠擁有一個較好的未來的可能。再等兩年,等到我18歲成年時,能夠有一份不需要東躲西藏的工作,或許真的能離開。
沈潮钰跌坐在湖邊,掉落的紅色鸢尾花瓣被風卷到他旁邊的湖裡,他伸手想要夠到它,脫離衣袖的那一小截手腕有一條劃到一半的傷口,此時已經是深深的紅嫩的疤痕。
他用盡全力向前俯身,可是那朵花瓣越漂越遠,他隻抓到冰涼的湖水。
沈朝因回到房間,同房間的小孩看到她紅紅的眼眶又笑話她。
“怎麼,沈朝因公主又被鬼吓的哭鼻子了?”
“沒完沒了,這次沈潮钰沒有安慰你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終于嫌你煩了嗎?”
沈朝因沒有說話,她現在一點回嘴的心情都沒有,滿腦子都充斥着一個想法。
“我應該要怎麼樣才能毀掉這裡。”
在此之前,她隻希望今天的夜晚能夠來的晚一點,最好永遠都不要到來。
可是時間不會如她所願,太陽按時落下,當她們開始被催促着躺上床睡覺,她又開始緊張和不安,淩遲發生在一個軀體和兩個靈魂之中。當隔壁的房門傳來輕微的,如同之前那個夜晚一樣的響動,她開始翻來覆去。
但同房間的幾個小孩還沒有睡着,他們也自然不會注意到這輕微的響動。明天沈潮钰就要回學校寄宿,隻要破壞掉今天晚上,就可以拖延一周。
“喂,沈朝因,你這是在幹什麼?”下午那個小孩看她翻來覆去朝她喊道,“你不會是不敢睡,怕做噩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