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鴉徹底老實了:“要是被周定衡發現,我會死的。”
謝鳴玉絲毫不在意:“那你就去死。”
他從來不留沒用的人。
渡鴉尴尬地笑了:“我一條爛命,死就死了,可要是耽誤了魔尊的正事就不好了。”它目光一瞥,靈機一動,“這香丸隻有一包,機會也隻有一次,還是得從長計議的好。”
謝鳴玉想想也是。
這條鳥命遠遠比不上這一包神仙醉。
他沉吟片刻:“你這樣做……”
……
與此同時。
周定衡在面壁思過。
真當是“面壁”,面前牆壁雪白,四周無一點綴,空蕩蕩的沒有人氣,如同雪洞一般。
他立于牆壁前,想将一切雜念祛除。
心緒沉浮。
無數畫面湧現。
鴉青色的發,點星一般的眸,還有……眼尾一點紅痣。
活色生香。
一個勁地鑽入他的眼睛,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久久難止。
周定衡的眉頭擰起。
劍氣吞吐,在牆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劍痕。
似乎這般就能将心中的雜念宣洩而出。
低低喘了一口氣。
他擡起頭,雪白的牆面上倒映出了一張令他陌生的臉。
眉眼間的淡漠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欲。
人生而有欲。
就算是聖人也不能免俗。
更何況,周定衡并非是聖人。卸去劍尊之名,走下神壇,他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一個普通的男人。
那麼,對另一個人心動意動,并非是不能接受。
周定衡幾乎要将自己說服了。
掙紮片刻,理智回籠,最終還是占據了上風。
不能,不念,不想……
欲念掙紮片刻,逐漸沉寂。
就在這是,門外傳來一道尖銳的笑聲,仿佛在嘲笑他的掙紮。
“誰?”
周定衡目光一凜,一道劍光破空而去。
窗戶搖曳。
外面空無一人。
站在窗前望去,隻有一隻渡鴉在上空振翅飛過,不消片刻就了無蹤迹。
回過神來,屋中多了一絲淡淡的香。
香淺而清淡,轉瞬即逝。
不知何時,香爐點起,絲絲縷縷的香霧從中散逸,萦繞在了身側。
周定衡沒動,隻是目光越發的深。
半晌。
待到香丸燃至過半,簾幕後伸出一隻手,輕輕掀開,走出了一道身影。
謝鳴玉原本沒想動用這神仙醉。
但現在周定衡一直躲着他走,也惹出了他的火氣。
不就是一個臭劍修嗎?還以為自己有多了不得。
等睡過了以後,看我還搭不搭理你。
謝鳴玉心頭不屑地想。
一擡眸,目光卻是火熱的。在周定衡的肩腰腿上徘徊。
“周定衡……”他還故意做出茫然的模樣,“你這裡怎麼這麼熱。”
一邊說着一邊去扯開衣襟。
衣領散開,裡面的肌膚瑩潤如玉,白得刺眼。
周定衡沒有說話。
謝鳴玉眼睫扇動,眼瞳水光潋滟:“我不舒服,你……你幫幫我。”
拙劣的手段。
明晃晃的勾引。
無論誰來都能看破。
周定衡理應一言戳破,可不知為何,喉嚨像是堵住了一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該說什麼?
該像一個正人君子一般,任憑誘惑纏身也不為所動,客客氣氣的将人請離?
他可以這麼做。
但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陰暗的念頭浮現,是謝鳴玉自己送上門來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他。
原本他是可以當一個清心寡欲的劍尊。
是被謝鳴玉拉入紅塵中的。
鼻尖的香越發濃郁。
周定衡知道這是什麼香。
神仙醉。
就算是神仙也一聞即醉,逃脫不了這場美夢。
周定衡中過一次招,怎麼也不會再醉第二次。但此時,他卻順着“醉了”的台階逐階而下。
隻需要一個借口。
欲念如洪水,破閘而出。
他上前一步。
兩人的距離拉進。
“我幫你。”
砰。
窗戶無風自動,緊緊關上,隔絕了一室的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