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拉手一揚,帽子飛出去,她向前沖過去兩步,帽子剛剛好好落在頭上。
萊拉:“告訴嬷嬷我在梳妝,我會盡快去見她的。”
目送管家離開,萊拉熱切地拉住簡的雙手:“來吧,親愛的簡·愛小姐,正好今天到了這些新衣服,我早就厭倦了那些黑白的衣服了,我要穿些漂亮的!”
簡非常吃驚:“什麼?我?幫你打扮?萊拉小姐,我……我會盡力幫助你的。”
矮小,瘦弱,不美,地位卑微。
這些都不是人可以不去追求美好事物的理由。
作為女仆的瑪莎和作為家庭教師的簡是一樣的,而自己也不過是幸運地穿越成了貴族小姐,饒是如此,依然免不了吃一番苦頭。既然這樣,自己就更沒有理由利用概率給自己的一切去為難其他人了。
她沒有力量改變一切,至少可以幫助兩個願意幫助她的朋友。
萊拉喊來瑪莎,三個年齡加起來不超過50歲的年輕姑娘搭配出她們自認為最美的一套服飾。
萊拉換上了,她快樂地說:“我有兩個朋友!”
眼淚嘩一下流出來,不是慢慢流出來,不是一顆一顆淚珠滲出來,就是眼淚嘩一下流出來。
萊拉用中文低聲說:“我有兩個朋友。”
在世界的另一端,她有不止兩個朋友,還有家人,真正的家裡的人,真正的家人。
瑪莎趕緊遞上手帕:“小姐,你怎麼了?”
簡冷靜地說:“如果你不想見的話,是可以不見修女的。”
萊拉擡起頭,重新換回英語說:“我很好,我太高興了,你們對我太好了,居然能搭配出來這麼漂亮的一身衣服。”
萊拉很想采用簡提供的方案,不見,但是艾格尼絲·索恩菲爾德身上的疑點太多了,她的确不想和這種神秘角色攪合在一起,但是更不想每天在大宅隻會讀幾本詩集,畫幾張素描,穿幾件漂亮衣服,到了年紀,被父親随随便便嫁出去。
她有勇氣穿過荒野逃出修道院,自然也有勇氣走向前路。
到倫敦去很好,可是沒有把修道院這邊處理好也是一個隐患。
萊拉穿着她自認為有生以來最漂亮的一身衣服去見艾格尼絲·索恩菲爾德了。
當她走進接待室,看到艾格尼絲嬷嬷像是一位最虔誠的修女一樣,穿着黑袍紮着頭巾蒙着面紗。
萊拉沒有笑,她行了一個屈膝禮:“你好,艾格尼絲嬷嬷。”
艾格尼絲·索恩菲爾德起身:“你好,阿什博恩小姐。”
院長:“我這次過來,是為了通知你,萊拉·阿什博恩小姐,你逃學的行為将被嚴厲處罰,如果你想要回去上學,必須做一次公開忏悔。”
萊拉想到修道院就心有餘悸:“我不打算回去上學。”
艾格尼絲的聲音微微有些抖,仿佛說這句話說了二十年,如今說給萊拉聽的隻是二十年前拖出來的一點點尾音。
“那你會讓你的家族蒙羞的。”
萊拉直視她的眼睛,她想說她不在乎,但是沒有說,而是說出來另一句話:“那麼你讓你的家人蒙羞了嗎,艾格尼絲嬷嬷?”
萊拉:“你不可以撒謊。”
艾格尼絲·索恩菲爾德當然是可以撒謊的,不錯,按理說她不能,可是唯一知道這件事的就是萊拉,而萊拉顯然不可能分辨。
院長說:“沒有。他們為我決定侍奉上帝感到由衷的自豪。”
萊拉:“我想知道呂西安怎麼樣了。”
院長:“他走了。”
萊拉:“死了嗎?”
院長:“不,他繳納了罰款,然後返回巴黎了。”
萊拉:“什麼?那他怎麼解釋自己的屁股呢?我可是真真切切劃了一刀!”
院長:“這是很平常的事情,阿什博恩小姐,呂西安先生的馬車夫前一天晚上喝醉了酒,不幸在上坡時翻了車,他摔傷了背,不得不趴着返回巴黎。”
萊拉:“那麼塞西利亞呢?我去了哈特代爾,我告訴哈特夫人真相了。”
她輕輕地說。
院長:“據我的調查,是給果凍染色的巴黎綠染料中含有砷,哈特小姐體質較弱,不幸中毒而死,之前關于急性腸胃炎的診斷是錯誤的。”
院長:“這就是我所調查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