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出于對葉青梧的愧疚，楚耀聲自然不敢面對女兒這張與亡妻有七分相似的臉，因此在這期間甚至根本就沒怎麼回過家。

楚明漪就是故意坐在沙發上堵他的。

證實了江令儀的話後，她此刻故意露出那張臉，聲音輕飄飄的：“爹地不問這套房子怎麼來的嗎？”

“……你不是說，是你媽咪留給你的嗎？”他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你想住進去……也好。”

“也好？爹地你居然連一句挽留都沒有嗎？還是說——”

楚明漪突然笑了，尾音拖得綿長，語氣慢條斯理卻字字誅心：“聽到我要搬走，爹地心裡其實松了口氣，甚至是……巴不得我早點消失？畢竟對着我這張臉……你怕得要死，對嗎？”

楚耀聲猛地後退了半步。

“爹地你知道嗎？”楚明漪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指尖輕輕摩挲着沙發扶手，“我今天在令姨那裡，聽說了好多媽咪的事，這才知道原來她最愛穿綠色，最喜歡的花是白玫瑰。”

她擡起眼，目光直直望進楚耀聲閃爍的眼底：“我明明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又好不容易被找回來，可關于媽咪的一切，卻要從别人口中才能知道。甚至連我當年為什麼走丢，都沒人願意告訴我。”

“所以……媽咪在盡力找我、為我留後路的時候，爹地你在哪裡呢？”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一字一頓，“是在馬場下注，還是在……陪着林姨照顧‘弟弟’？”

“——怎麼可能！”

最後那句話像把刀直直捅進楚耀聲的心窩，少女偏偏在這時微微仰起臉。柔和的燈光落在她眉眼間，那雙與葉青梧如出一轍的桃花眼，此時正含着淬毒的溫柔凝視着他。

男人的呼吸窒住了，張了張嘴，最終隻漏出氣若遊絲的一聲：“阿，阿漪，不是的……”

“您說——”

楚明漪又向前逼近半步，紅唇微勾：“要是媽咪知道您現在連看我一眼都覺得煎熬……她會不會後悔，當年嫁給一個連女兒都不敢面對的丈夫啊？”

楚耀聲的嘴唇顫抖着，眼神劇烈晃動起來。

然而這副可憐的模樣，絲毫沒有激起楚明漪的憐憫。甚至見他下意識想要躲閃時，她纖長的睫毛微垂，不動聲色地遮掩住眼底那一閃而過的嘲色。

但再擡眸時，她已經重新換上了溫軟的笑顔。

“爹地，對不起啊，是我剛才太沖動不懂事。隻是今早突然聽到傭人說起你和林姨之前的事，我這心裡就亂糟糟的，後來見到令姨時又聽她說，原來媽咪臨走前最放不下的就是我……”

“所以剛才見您好像巴不得我趕緊消失，我才一時沒忍住的。”她聲音軟得近乎無辜，語氣輕巧，“爹地……應該不會生我的氣吧？”

楚耀聲臉色驟變，終于知道為什麼家裡會突然新調來一批傭人——他們，他們怎麼敢，甚至竟然把那些見不得光的醜事捅到了阿漪的面前！

一陣火燒般的恥辱感從脊背竄上來，他的指尖不受控地顫抖着。

那種無地自容的難堪與羞愧讓楚耀聲本能地想轉身奪門而逃，可女兒那直勾勾的目光，卻又将他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楚明漪滿意地勾起唇角。

既然想要賺錢，拿回媽咪的東西，甚至是要以後在楚家立足……眼前這位耳根軟的便宜爹地，自然就是個不錯的突破口了。

林美珍不是很喜歡pua她嗎？

正好，她就反過來順便pua一下她丈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