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蕭銳鋒莫名其妙上了個假墳之後,自知理虧的沈青不情不願的答應了對方一日内做好防寒衣。
對于這個棘手的“訂單”,摸魚了許久的沈青拿出了上學時一天補完一暑假作業精神,九死一生的完成了一件粗制濫造的防寒衣。
審視着這件雞毛詐屍般外溢的長衫,沈青不确定它防不防寒,但覺得穿一回應該會挺現眼的,畢竟一脫就得粘一身雜毛。
他想到高公公那張不太和善的臉,忽覺脖梗涼飕飕的,罵了句“造孽”,就跑去小庫房拿了些先前想換錢花的好料子,又給“雞毛服”做了層厚實些的“外罩”,将原本鼓囊不平的“雞毛服”壓平了些,經過好一番“面子工程”似的包裝,算是應付完了差事。
罩衣是暗紅色的,又喜又貴氣,跟新年很應景。
蕭銳鋒換上時沈青的眼睛不禁亮了亮,豔羨:身高腿又長的男人真是穿塊抹布都好看。
事實上,長身玉立的蕭銳鋒本就生得豐神俊朗,如今穿了紅,既映襯他那副天橫貴胄的雍容,又顯出他那股點兵沙場的昂藏,看得沈青竟一時恍了神。
他雖不好男色,但從小到大卻未曾見過俊得這般出挑的,在他意識到自己有點“彎道超車”的念頭時,腦中立馬警鈴大作,默念完“清心咒”後又來了幾遍“大悲咒”,方才将心頭竄起的小火苗給掐滅了。
沈青邊默念“阿彌陀佛”,邊琢磨是跟豬待久了,沒照顧到自己的世俗的欲望,還是穿成這好死不死的“皇嫂”身份影響了他直男的風骨?
蕭銳鋒見他神情複雜,以為是衣服穿得不好看,便好奇問了句,“如何?”
沈青恍恍惚惚,心虛的回了句,“好看。”
蕭銳鋒心中歡喜,踱到沈青面前,得寸進尺般的垂眸又問,“你可喜歡?”
“喜……喜歡吧,額……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誰穿了我做的這身,都好看。”
沈青被蕭銳鋒幾步堵在了牆角,被居高臨下問得有些緊張,胡亂對付了句又不想丢面,卻見那人難得笑得有些孩子氣,像是自言自語,卻又像對他說一般:
“喜歡……喜歡……喜歡啊……”
“……有那麼喜歡嗎?”
沈青頭一次覺得要被“捧殺”了,心虛得擡手拔了紅衣上滋出的幾根雞毛,幹笑着摩挲平了。
“你做的,我喜歡,穿了也歡喜。”
大概“真誠”真是一種必殺技,沈青頭一次被誇得有些找不着北,對這個沒見過市面的古代小青年随口謙遜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我還能做更好的。”
“那就給我做件狐裘大氅吧。”
沈青:“……”
蕭銳鋒眸中含笑,頗為體貼,“料子我稍後拿給你,倒也不急,月底做好就行。”
沈青:“……”
見沈青未應,蕭銳鋒難得問了句,“有難處?”
對于這種明目張膽的“剝削勒索”,沈青自是不滿的,畢竟,像他這種一心搞事業的,沒好處讓他推什麼磨?他又不是生産隊裡的冤種驢。
看着将大大的“不滿”寫在臉上的沈青,蕭銳鋒暗自好笑,擡手安慰似的揉了把沈青軟乎乎的腦袋,溫聲道:“那我待會帶你出宮玩一趟可好?我出錢,看中的東西随你拿,隻當是報酬了。”
“當真?!” 沈青的狐狸眼一下子瞪得比銅鈴還大,見對方點了點頭,更是興奮極了。
于是,這個更沒見過世面的現代小青年就這樣被古代老油條拐去了上元節燈市。
蕭銳鋒本也是想約沈青的,但他覺着萬一被拒絕了怪損顔面的,先放個幌子,再将人釣上鈎。
被“釣魚”的沈青套了件小太監的官服,出宮一脫,現出身淺青色的便衣。
去了“馬甲裝備”的蕭銳鋒頭戴玉冠,穿着沈青給他做的那件紅衣,卻比那些穿梭在街上錦衣華服的世家子們更顯貴氣。
冬夜寒涼,二人都披着大氅。
沈青粉撲撲的小臉蛋被雪白的兔絨領包裹着,比盛開的梅花還嬌豔,讓蕭銳鋒忍不住多看了五六七八眼。
街上的彩燈百種千樣,鬧市間火球噴薄,爆竹崩訇,沈青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東看看西瞧瞧,興奮得像個幼童般拉着蕭銳鋒一個勁的問這問那,那雙狐狸眼是蕭銳鋒前所未見過的靈動歡悅。
蕭銳鋒的眉眼柔和,拿了滿手沈青選的亂七八糟的小玩意,縱容沈青拉着他到處亂竄,打掃着沈青要了卻不愛吃的小吃,一邊勸着沈青少買,一邊又忙不疊的掏銀子,絲毫沒有帝王的一絲威嚴。
沈青像一匹撒歡的小野馬,若蕭銳鋒不是他的“移動提款機”,估計早就被沈青撒手甩丢了。
他停在糖葫蘆的小攤上尋摸,亮晶晶的狐狸眼很是可愛,紅豔豔的小嘴微微開着,似乎是無論多饞也要挑串最心儀的吃才行。
“你可還能吃的下?” 蕭銳鋒逗他。
“當然啦!”
沈青脫口道,眼睛依舊沒離開那些裹着晶亮糖殼的糖葫蘆。
“那你把我手裡這些先吃了再買?”
蕭銳鋒憋笑,故意用那一手五花八門的小吃擋住了沈青的視野。
沈青皺起眉頭終于舍得看蕭銳鋒一眼,見那人微微歪着腦袋,頗有一副“你不吃完,我就不掏錢”的味道。
沈青撇了撇嘴,有些委屈似的垂下視線道,“可那些都是留給你的……我不想吃了好吃的卻忘了你……”
那委屈巴巴的一句話令蕭銳鋒的心狠狠跳了跳,下意識的将那些剩在手裡的小吃慢慢又抱在了懷裡,恍然道:“原來如此。那你等一等。”
他說完幾步上前,将一錠銀子塞給了攤主,跟那老頭說了幾句,老頭立馬千恩萬謝。
沈青愣愣的看了會,剛想問一串糖葫蘆怎麼那麼貴,就聽蕭銳鋒淡淡道:
“我将這攤子買下了,你怎麼高興就怎麼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