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高憧明的日子不怎麼太平。
前陣子,原本隻想在戰場上摸魚的高公公竟“英勇”的為陛下擋煞墜了馬。
壞消息是:他摔斷了腿。
而好消息是:陛下和馬都安然無恙。
于是,救駕有功的高憧明非但受了重賞,還被準許在家養傷,從此過上了在家靠躺,出門靠擡的小日子。
原本胸無大志且“工傷”在身的高鹹魚除了腿腳不便外,吃香喝辣的躺平日子也算惬意,興緻來了還能叫徒子徒孫們擡出去散散心,可最近他卻因被沈青四處打聽這傷情而吓得寝食難安不敢出門了。
畢竟,此“傷情”非彼“傷情”,萬一露了馬腳,他隻怕腿傷未愈腦袋就得先行搬家。
可沈青絕非等閑之輩,又怎能如此就善罷甘休了呢?
畢竟,督公可是他有生之年第一個想八拜結交的仗義兄弟呢。
人家督公可是替他養過豬又擋過刀的人,比他那個素未蒙面的便宜亡夫強多了。
他可甯願給督公堆墳燒紙,都懶得打聽亡夫到底埋哪了。
督公傷得有多重他全都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可那人卻自那夜之後就對他避而不見了。
沈青不無焦慮的想,以督公那麼愛挖苦人的性子,絕不能是個當“雷鋒”的料,既然好幾天都沒上門擠兌他,隻怕是離咽氣不遠。
督公咽不咽氣這事對沈青來說還挺重要,畢竟,他手裡還有人家的一條狐裘沒開工呢。
眼下這狐裘是做是燒,可就全憑督公的那口氣了。
如此想着,他便給小福子上了裝備。
前些日子,小福子之所以打聽出那麼些不靠譜的小道消息,皆因他那斷腿未愈,隻得靠打聽搜集些無中生有的“二手”消息。
然而,自從他用上了沈青為他量身打造的“豪車”,在機動性方面就有了驚人的提升。
所謂的“豪車”有多“嚎”呢,全憑黑土白雲拉車時能嚎出多大動靜。
畢竟,人家怎麼也是後宮嬌養出的豬,如今竟被逼着幹起了駱駝祥子的活,怨氣可是大得很。
按沈青的吩咐,小福子天天駕豬趕車到高公公門口蹲點,堅守的勢頭并不比當代的狗仔娛記差,隻憑一己之力就讓高公公将“休工傷”過成了“蹲大獄”。
高公公那在宮裡也是個有面的打工人,怎能叫個毛沒長齊的小太監趕豬堵門呢?他越想越堵心,有天趁着夜黑風高便差人将他狗狗祟祟的擡去了蕭銳鋒那打沈青的小報告。
他想,自己為陛下流過血受過傷,陛下總能給他撐個腰吧?
未成想蕭銳鋒竟開始和稀泥,說什麼沈美人頑皮,說什麼足不出戶有益康複雲雲,擺明是任由沈青折騰的态度,這回非要将大冤種的位置讓給高公公坐。
于是,高公公就成了窦娥吃黃連,又苦又冤。
蕭銳鋒當時正想小嫂子想得緊,若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來算,那他覺得自己已經大半輩子都沒見過心上人了,眼下傷口才剛結痂,若等傷好了,都不知二人下半輩子還能不能見了。
他越想越發愁,連奏折都批得有一搭沒一搭的,剛巧高憧明就帶來了小嫂子的小道消息,簡直是打瞌睡就來了枕頭。
他的傷口因為一扯就疼,平日裡都加着小心,盡量喜怒不行于色,可一聽說沈青鸾為了見他竟想出了這等法子,愣是憋笑憋裂了傷口,臉上疼得直呲牙,心裡卻是美滋滋。
他想,這明擺了是沈青鸾心裡有他啊,如此,挨一刀也值了!
他就如此咂麼着想了大半夜,還夢見了沈青鸾梨花帶雨惦記他的小模樣,心就格外柔軟起來,真恨不得立馬跑去見那個有良心的。
……
小福子年紀小,玩心也大,整日坐着“豪車”出門美得不亦樂乎,在後宮招搖得很。
雖然他瘦瘦小小的身上沒幾兩肉,白雲還是邊拉邊嚎,動不動就小眼一翻戰術性暈倒,坑得黑土嚎着“打雙份工”,哼哧哼哧累了幾日下來腹肌都漸長。
于是,宮人們常能看見小福子一手趕豬,一手抱豬的奇景。
這天他剛一出門,就被蕙蘭院的李嬷嬷給攔在了門口。
若說蕙蘭院的人,名聲實在是不怎麼好,跋扈得整個後宮都無人敢惹。
原因無他,宮人們都知孫皇後着實不是個善茬。
小福子一見李嬷嬷跟着明玉公主一齊大駕光臨,吓得差點将抱着的白雲摔地上,奈何他腿還瘸着,跪得很是吃力,慢吞吞的行了個差強人意的禮。
看着小太監抱豬行禮,教了一輩子規矩的李嬷嬷皺緊了眉頭,想訓斥卻又不好訓斥,畢竟,若說人家沒行禮吧,人倒也是跪了,可若說行了禮吧,這抱頭豬又算個怎麼回事?
李嬷嬷冷冷瞧着,實在很難評,便嘲諷道: “素心院的人可當真是沒規矩。”
其實小福子算是運氣好的,沈青算是先帝的人,就算如何被孫皇後瞧不上,位卑但卻輩份大,對方打狗也還得看主人,多少有些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