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很寬但看起來水不深,有些女人也蹲在河邊浣洗衣物,幾個頑皮的小娃娃在河邊用小竹簍子撈着什麼,沈青好奇的去瞧,聽娃娃們說這河裡有不少的小魚蝦米。
沈青默默想,要不改天做個大網子撈蝦吃?蝦這東西有鮮味,怎麼弄都好吃,就算吃不了曬幹了還能佐粥吃。
他邊洗衣服,邊在心裡默默盤算着,饞得直流口水,壓根沒注意到女人們投在他身上的好奇目光,也沒發現他其實是這裡的唯一一個浣衣的男人。
周圍的娃娃頑皮,見個大男人來河邊浣衣新奇勁可掩不住,漸漸都圍在了沈青周圍嬉戲,其中不乏有給沈青搗亂的,逼得沈青隻好拿出了自己打水漂的絕技,随手一丢就打出了八個水漂,還放出豪言說如果誰能打得比他多一個,他就送誰一條大魚吃。
于是,娃娃們就被沈青成功調轉了注意力,亂也不搗了,蝦也不抓了,各個比着賽似的打起了水漂。
沈青邊洗衣服邊現場教學,從未想過曾經是因為不合群而獨自玩的小把戲今日卻讓他一舉成了孩子王。
與錦衣玉食的金絲雀生活想必,他更喜歡鄉野間的淳樸與自由自在。
畢竟,生活不隻有眼前的苟且,還有未來漫長的湊合。
他正想着,頑童中一個叫黑娃的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般,蹚着水就小跑到了沈青身邊,拿起一件衣服好生看了看,又拿來另一件仔細瞧了瞧,半晌,不無驚訝地問沈青:“你不會是我三叔相看上了的人吧?”
此言一出,旁邊一直豎着耳朵的女人們立馬湊了過來,查驗似的一起看那堆髒兮兮的衣服,看沈青的眼神也各個精彩,但其中最激動的當數一個十六七歲的圓臉姑娘。
小圓臉用了近乎指責的語氣,沖着沈青沒頭沒腦地質問:“你是毅成哥的什麼人?憑什麼給他洗衣服?!”
沈青被問蒙了,一時也不知道應該先回答哪個,黑娃卻嘴欠搶白道:“我看這哥哥可比蘭香姐賢惠多了,我小叔才不喜歡母老虎似的女人呢,哈哈!”
黑娃不過八九歲的模樣,但卻好像格外有号召力似的,所有的娃娃都跟着他起哄,把蘭香哄了個大紅臉,氣得眼眶都紅了。
沈青可再不想當什麼“頂流”,更不想再跟哪個男人有情感瓜葛,他大老遠的跑來這就是躲男人的,愣沒想到竟被個娃娃又速配了一個。
他心裡窩火,丢下衣服起身道:“我不認識什麼三叔小叔,也不認識什麼毅成哥,我隻不過是剛巧在村長家借住了一晚,替他浣洗些衣物以作回報罷了。”
他本以為說得夠清楚了,沒想到蘭香卻胡亂得抹了把眼睛,不服的質問,“你憑什麼住他家?是不是故意的!他有衣服要洗明明可以同我講,你憑什麼……”
“蘭香,你鬧夠了沒!”女人中又出來一個幹瘦的婦人,面色不虞地一把拉住了蘭香,邊往遠走邊責怪道,“都十七的大姑娘了,怎還這麼不知羞臊!”
“可是毅成哥他……”
“你整天就知道圍着武毅成傻轉,連個大姑娘樣都沒了!這村裡稀罕你的小夥子多了去,娘看各個可都比那個武老三對你上心得多!這是光棍村,你把那沒用的心思收收,娘也好給你相看個好婆家!”
看着那對走遠的母女,黑娃枕着交疊的雙臂打出支長哨,還挺得意。他旁邊一個瘦小的娃子湊過來問:“黑娃哥,你到底是有多不待見蘭香姐啊?”
黑娃嘿嘿笑起來,“蘭香姐脾氣大,做飯難吃得豬都不湊合,我才不想她去嫁進來禍害我小叔呢!我小叔可是全村最了不起的漢子了,可不能白瞎了這母老虎!”
娃娃們小小年紀卻各個都似真懂了結婚過日子似的,笑着哄着,又跑去摸魚捉蝦了。
沈青輕輕歎了口氣,感慨這大乾民風果然奔放,男男女女的胡亂湊鴛鴦,連小孩子都将這等事挂嘴邊,也難怪蕭銳鋒對他胡來。
然而,當想到蕭銳鋒時,他的心竟難以抑制地猛跳了下,攪起一股難言的情緒。
盡管他不願意承認,但蕭銳鋒就像一顆在他心裡頑強紮根的種子般,在不知不覺間已長出了難以拔除的勢頭。
他一晃神,一件小衣竟脫了手,一個熱心的大娘趕忙“哎喲”一聲蹚下水去抓,給沈青一下子吓回了神,連忙道謝。
大娘笑呵呵地說他不像個常洗衣服的,手生得很,還熱心地幫他洗起來。
沈青心中感激,畢竟,他上輩子是用慣了洗衣機的,就是這輩子也試圖發明個洗衣機來的,若不是蕭銳鋒當時擠兌他……
當那個名字再次蹦現在他腦中時,他不可遏制地按了按胸口,往事相處的一幕幕不由分說得浮現在腦海裡,讓他忍不住想,那個擾亂了他生活的男人究竟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