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冥絕來尋蕭銳鋒是要告知他自己三日後便要動身返回華繁國為夫君慶生,但可将三百黑甲鐵騎留下來任他調遣,也勸他早日回京,免得出亂子。
之後,佳冥絕看着一臉天真的沈青,還不忘将蕭銳鋒拉到一旁叮囑他最好不要戲弄心上人,免得日後兜不了吃着走。
看着人高馬大的佳冥絕漸漸遠去,好奇的沈青十分八卦地湊過來,小聲問蕭銳鋒那人喚愛侶“夫君”難道是“妻”那一方?
蕭銳鋒扯扯嘴角,有些好笑地解釋,
“我義兄是上面那個,那般喚眷侶,不僅因着對方是天權的君主,更是這世上他唯一效忠的王。”
沈青聽得心思活動,感覺古代的貴族頭銜可真是威風,随口道:“那你也封我做個王吧,這樣你也可以改口稱我‘夫君’了。”
蕭銳鋒的唇角微微一彎,打趣似地,
“即便封你為王,可也高不過我這身份,倒不如我封你做皇帝?”
沈青想想也是,可想到契約,還是放棄了篡位的念頭,況且皇帝那個破班确實也不是什麼好上的玩藝,倒不如吃飽了看看天,舒服一天是一天,不然蕭銳鋒幹嘛賴在村裡整天農家樂?
于是他出于絕不替人上破班的念頭,決然地說了句“免了”,又好奇問,
“那你義兄的眷侶喚他什麼?”
“郎君。”
蕭銳鋒略微垂眸,眉眼輪廓柔了幾許,語氣裡難得生出了些許豔羨,畢竟,他能感覺到沈青對他的感情并不深切,也許隻是出于什麼目的暫時委身于自己罷了,而與皇權加身的自己相比,沈青似乎更喜歡和武毅成過鄉野生活。
他看着沈青那雙琥珀色的狐狸眼,嘴角挂出一抹淺淡的自嘲,隻覺此人就像一株頑強的小草,到哪都能活得好,又怎願一直陪他囚在綠瓦紅牆之中呢?
沈青的出走就像是帶走了皇宮内的所有溫度,令那個華美的宮殿現出了醜陋的真身——一個皇家死鬥場,于是,深宮中那股陰森的血腥氣卷土重來,他死去的兄弟姊妹以及父皇妃嫔化作的鬼魅将他拽入了一個又一個夢魇的深淵,令他突然意識到,原來一旦失去沈青,他的日子竟會那般難熬,真就成了個可憐的孤家寡人。
想到這,他下意識地緊了緊纏住那人掌心的長指,很認真地問,
“我要如何喚你,才能将你留在身邊?”
沈青不知蕭銳鋒内心深深的恐懼,眼珠轉了轉,隻冒出股子壞水,
“那叫我老公吧。”
蕭銳鋒怔了怔,竟很虛心地請教道,
“那是你上輩子家鄉盛行的稱呼?”
沈青眨了眨眼,耍孩子似地胡謅道,
“是呀,婚後按我們那的叫法,我應該叫你‘老婆’。”
蕭銳鋒的眉頭蹙了蹙,很努力地消化起這兩個新奇的稱呼。
對他而言,“老婆”聽起來像“老太婆”,怪怪的,他不怎麼喜歡,但“老公”聽起來卻很像“公公”,再一細想,他竟恍然大悟,還真體會出一股公公到老也不能用自己的“陽”、物一展雄風的遺憾。(奇怪的标點是為了過)
于是,他很爽快地點點頭,喚了沈青一聲“老公”,音色低啞綿長,聽得沈青一個激靈,自尊心得到了莫大的慰藉,暗爽了好半天。
在古代莫名其妙地像是找回了自己“場子”的沈青滿意地點了點頭,十分嘴欠地道,
“那跟你老公我去那邊幫忙搬磚蓋房吧。”
蕭銳鋒努力适應着新的稱呼,老實跟着沈青沒走兩步,就見遠處跑來個皮膚黝黑的小男孩。
黑娃跑得額角冒汗,跟沈青說武毅不大舒服,又不想吃飯了。
沈青心頭一緊,趕忙跑去看,蕭銳鋒心中不悅,故意别着一股勁叫沈青跑不快,豈料竟被那人用力甩開了手,聽那人邊跑邊道,
“我先過去看看他,你去别處轉轉吧!”
蕭銳鋒蹙了蹙眉,似是要留住指尖餘溫似的緩緩攥起了拳,一咬牙,竟邁開長腿也朝武家走去,倒要去看看那男人要作什麼妖。
待他趕到時,見沈青竟在一口一口地耐心喂武毅成喝粥,不虞得心口直反酸。
“小草原,我自己可以喝的。”
武毅成一邊小口喝着,一邊不好意思似地說,餘光越過沈青瘦薄的肩膀,掃在了蕭銳鋒冷硬的臉上。
蕭銳鋒眯了眯眼,聽沈青哄孩子似地,
“總不好好吃飯,怎麼能趕快好起來呢?村民說很多事還需你拿主意,你得乖乖吃飯才好呀。”
武毅成很認真地“嗯”了聲,十分享受沈青的關心和照顧。
蕭銳鋒不動聲色地走進破屋,抱臂看似随意地坐在一個破凳子上,武毅成微微挑了下眉梢,納悶那人怎麼沒摔地上,卻不知此人愣是憑借童子功的馬步将那個壞了腿的破凳子坐得穩如泰山。
正當武毅成琢磨時,就聽蕭銳鋒淡淡道,
“聽聞武兄身體不适,可需朕尋個太醫來瞧瞧?”
武毅成笑了笑,打趣似的,
“不必麻煩,估摸等太醫趕到我們這窮鄉僻壤,我的身體早好了。”
蕭銳鋒竟難得有些擔憂似地道,
“若是從最近的梁王府調派,不出五日便能過來。”
武毅成搖頭婉拒,說自己并無大礙,隻需靜養便好。
蕭銳鋒微微揚起下颌,眯了眯眼,并未多言,耐着性子看沈青将粥喂完,主動請纓道,
“青青,方才高憧明說村裡的木匠想叫你幫忙看張圖紙,要不你先過去看看,我留在這照顧武兄?”
沈青忽想起自己畫的一張圖确實潦草,跟武毅成稍作解釋後就出去了。
于是,狹小的破屋裡就剩下了兩個相看兩厭的大男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草泥馬”味的低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