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區區一個,還不夠塞牙縫。
許華和嚴松吃完生煎包,目光落到對張中南手中的油紙包上,虎視眈眈,吓得張中南立即把油紙包放進書箱裡,緊緊地書箱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們,抗議道:“這是我的午食。”
瞧他臉無二兩肉,瘦巴巴的,許華和嚴松放過了他。
嚴松邊走邊問:“新開的食鋪?”見張中南點頭,他又問:“叫什麼名字,開在哪裡?”
張中南:“劉家食鋪,不,沈家食鋪。”
劉家食鋪的大名,如雷貫耳,曾經他們還跟國子監裡的同窗打過賭,賭後面的食鋪能不能開過一個月。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聽到消息了,沒想到現在竟又開食鋪了,味道還這般好。
許華不由得嘀咕:“不會又開不過一個月吧。”
張中南有些氣:“怎麼可能,沈大娘子手藝好,定能開過一個月,志怪作祟實屬無稽之談。”
許華和嚴松面面相觑。
生煎包子還沒有賣完,楊桃和楊柳就一個人背着一個背簍來了。
楊柳背上的背簍還好,是小孩子用的,小小一個,荠菜裝得半滿,松松散散的,不重,她走起路來腳步輕盈。
楊桃背上的背簍快比得上她高了,滿滿的一簍子荠菜,壓得她走路都佝偻着腰,看得沈春宜心酸酸,兩步上前把背簍提起,道:“你人還小,怎麼背這麼重,小心長不高。”
以為她嫌荠菜多,楊桃手足無措地解釋:“我,我等一會要去草市賣。”
沈春宜一手提着一個背簍,帶着兩姐妹往裡邊走:“都留下吧,我這裡用得完。”
楊柳興奮地跳了起來:“謝謝宜姐姐。”
怕沈春宜是出于好心才說全都要,楊桃慌忙擺手:“不,不要緊的,我去草市賣,能賣完的。”
“明日早食我用得上。”沈春宜解釋一句,稱了荠菜,按昨日的三文一斤付錢。
這會兒功夫,又有食客來了。沈春宜匆匆交代了她們兩句,回到食鋪招呼客人。一忙起來,她就忘了楊桃和楊柳兩姐妹。
生煎包子賣光,沈春蕙和沈春宜坐下小歇。
沈春蕙疑惑地道:“我剛才怎麼沒看到楊桃和楊柳出來,你有看到嗎?”
沈春宜立即站起身往後院走,方走到過穿堂處,就聽到院子裡傳來碟子碰撞發出的聲音,心裡有了猜測,進去一看,果真見楊桃和楊柳蹲在水井旁的大木盤旁邊,洗着碟子。
楊桃右手拿碟子,左手抓一把草木灰,熟練地塗滿碟子,後用水沖洗,洗幹淨後碟子遞給楊柳。
楊柳小心翼翼地接過碟子,放進旁邊幹淨的木盤裡疊好。
木盤裡,已經疊兩疊幹幹淨淨的碟子,有将近木盤高,碼的整整齊齊。
楊桃聽到腳步聲,扭頭看過來,手上動作片一頓,臉上有了些許驚慌之色:“宜姐姐,我,我看碟子堆着,就想幫幫你。”
楊柳一臉驕傲:“宜姐姐,我洗了好多碟子哦。”
貧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沈春宜心裡五味雜陳,輕聲道:“先别洗了,你們跟我來。”
楊桃連忙洗幹淨手,站起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拉着楊柳跟上。
沈春宜把她們帶回食鋪,笑着對沈春蕙道:“她們兩個,在後院洗碟子呢,要不是你提醒我,估計等我發現的時候,碟子都被她們洗完了。”
沈春蕙給她們一人遞了一個生煎包子:“吃吧,洗碟子是你們自願的,我們沒請你們,工錢沒有,生煎包子給你們一人一個。”
楊桃不停地擺手:“我們不用工錢,也不要生,生煎包子。”
楊柳咽了咽口水,也不接。
沈春蕙态度強硬:“吃不吃,不吃明日我們就不要你們的荠菜了。”
楊桃眼眶頓時紅了,吓得沈春蕙手一抖,生煎包子差點兒掉地上了,她忙向沈春宜投去求救的眼神。
沈春宜接過生煎包子,塞到她們手裡,柔聲道:“吃吧,别聽你們蕙姐姐胡說八道。”
楊桃吸着鼻子道:“我知道蕙姐姐嘴硬心軟。”又鼓起勇氣道:“我,我什麼野菜都能摘,摘得又快又好,以後蕙姐姐要我們的野菜,我和楊柳每日都來給你們洗碟子,不要工錢,也不要生煎包子。”
沈春蕙:……不是,這還賴上她了!?
雇傭童工,沈春宜見多了,習慣了,道:“坐下吃吧。”
楊桃和楊柳乖乖地坐了下來,她們手捏着生煎包子,不停地咽口水,卻沒有吃。
沈春蕙皺眉:“你們怎麼不吃?”
“我想拿回家跟阿娘一起吃,蕙姐姐可以嗎?” 楊柳小聲地問。
楊桃也滿目期待。
沈春宜拿來油紙把生煎包子裝好,遞給她們:“你們回去吧,碟子沒剩多少,不用你們洗了。”
楊桃固執地搖了搖頭,拉着楊柳往後院去。
沈春蕙和沈春宜對視一眼,由着她們去了。兩人草草地吃了三個生煎包子,合力把東西都搬進後廚,又把食鋪打掃了一遍,才停下歇息。
楊桃和楊柳洗完碟子,背着背簍出來,跟她們說了一聲,就回家去了。
她們前腳剛走,李二郎就扛着十幾卷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