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時間，荠菜雞蛋餅好了，沈春蕙一面打開鍋蓋，一面問：“荠菜雞蛋餅四文一塊，你今日要幾塊？”

見她主動和他說話，張中南心髒怦怦直跳，激動地道：“六，不是，二十四塊？”

這麼激動？沈春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一鍋不夠，你還得等下一鍋。”

一鍋能分成十二份，兩鍋剛好二十四份。

張中南點頭：“好。”又解釋道：“不是我一個人吃，我同窗也托我買，就是昨日晚食的那三位同窗。”

沈春蕙随口道：“我記得他們。”眼前的這一位，并昨晚的那三位，如今是食鋪的财神，能不能快速地賺上國子監學子的錢，就看他們了。

對待财神，沈春蕙總是異常耐心，連帶着覺得張中南瘦削的臉龐都多了幾分清俊。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唯獨當事人不知。

張中南笨拙的搭讪，蕙姐兒恍然未覺。旁觀者清，沈春宜看得一清二楚，卻不打算點破，因為一旦點破，便落了痕迹，時間久了，痕迹或許會消散，散了就沒了，或許會越來越深，深到一定程度，就成了愛情。

這種被動的愛情，她沒經曆過，說不出好與壞來。

蕙姐兒的人生，她自己主宰，即使親密如她，也不能貿然插手。

第二鍋荠菜雞蛋餅出鍋，沈春宜忙着給張中南包荠菜雞蛋餅，再沒精力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張中南拿到荠菜雞蛋餅，付了錢，回頭看了一眼沈春蕙，依依不舍地走了。

路上，荠菜雞蛋餅的香味一直引誘着他，因記着要幫沈家食鋪招攬食客，就沒有吃，也沒有放進書箱，一直拿在手裡，一路走到了國子監門口。

國子監朱紅色大門前的石獅子旁，許華、嚴松和金茂已經等在那兒了。

三人見到張中南，一臉誇張地跑向他，一邊跑一邊大聲道：“中南兄，你可算來了，我們的早食呢，可饞死我們了。”

表演之誇張，聲音之大，引得旁邊的學子紛紛側目。

張中南臉色尴尬，想轉身就逃，轉念想起沈大娘子見到錢時熠熠生輝的眸子，立即挺了挺胸膛，大步上前，揚聲道：“今日是荠菜雞蛋餅，香得饞了我一路了，你們趕緊嘗嘗，看好不好吃。”

“劉家食鋪，不，沈家食鋪的早食，沒有不好吃的。”嚴松大聲道。

許華迫不及待地接過油紙包，打開後香味噴薄而出，情不自禁地一口咬了下去，頓覺外酥裡嫩，滿嘴清香，吃得都顧不上說話了。

金茂見狀也不再廢話，打開油紙包就是吃。

早有學子聽到劉家食鋪四字就放慢腳步，豎起耳朵凝神細聽了，不想等了許久，卻聽不見下文，疑惑地擡頭，看見四人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食。

他們一口接一口的，吃得忒香。

荠菜雞蛋餅瞧着金黃金黃的，裡邊還夾着翠綠的荠菜，瞧着就好吃得緊。

有人咽了咽口水，認出了張中南，上前朝他拱了拱手，問：“中南兄，不知是哪一家食鋪的早食？”

張中南咽下一口荠菜雞蛋餅，才道：“沈家食鋪。”

又有人問：“不知沈家食鋪開在何處？”

“劉家鋪子，她們家早食和晚食都好吃得緊，就是不知能不能開滿一個月。”金茂插嘴道。

許華一臉心痛：“要是開不到一個月，以後豈不是再也吃不上這般好吃的荠菜雞蛋餅了，志怪實在可惡，我許某與它不共戴天。”他化悲憤為力量，咬了滿滿一大口荠菜雞蛋餅，吃得特别香。

一扯出志怪，更多人圍攏上來。

有人驚呼道：“劉家鋪子竟又開食鋪了？沈掌櫃膽子也忒大，難道他就不怕志怪作祟，惹禍上身，食鋪關之大吉嗎？”

“我曾聽說，有一類人命格奇硬，無論遇到多兇惡的情況，都能逢兇化吉，否極泰來。”有人神神化化地道。

有人恍然大悟：“難不成沈掌櫃就是傳說中的這種命格。”

“肯定是了！”有人猛地一撫掌，信誓旦旦地道，“沈掌櫃能在這個時候租下劉家鋪子，定是不怕志怪作祟，就是不知他有沒有能力揪出志怪來……

許華見這些人越說越離譜，朝金茂使了個眼色，拉着張中南和嚴松悄悄地跑了。

走出老遠，許華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這些人也太會編故事了，你們說過兩日沈掌櫃是不是就被傳成了神秘高人之徒，身高八尺，銅鈴大眼，魁梧身材，專門下山來除妖降魔的。”

“也不知他們見到沈掌櫃是兩位小娘子時，會是什麼表情。”想到同窗們驚掉大牙的表情，許華興奮得摩拳擦掌。

張中南憂心忡忡地道：“傳言這般離譜，會不會對沈家兩位娘子名聲不利？”

嚴松微笑道：“中南兄多慮了，沈家兩位娘子沒有你想的這般脆弱，鬧得越沸沸揚揚，對食鋪的生意越好，她們肯定願意。”

金華來回踱步，突然停下腳步，目光炯炯看向三人：“我想到一個讓沈家食鋪名揚國子監的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