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那幅畫,對王淑柔道:“你看他們像不像我們錦哥兒。”
錦哥兒如今正是愛玩的年紀,整日拉着書童爬上爬下,惹貓逗狗,到了秋日棗子長大時,必玩推棗磨。
想起錦哥兒和書童趴在桌子上玩推棗磨的場景,王淑柔唇邊浮現一抹溫柔的笑容:“像,也不知道是哪個畫師畫的,竟畫得這般活靈活現。”
錢百萬笑道:“我覺得夫人的畫技不比他差。”
王淑柔斜睨了他一眼:“胡說,我比他差遠了,要讓行家聽到你這話,我要被譏諷死。”
錢百萬快速地看了一眼左右,湊過去壓低聲道:“在我心裡,誰也比不上你。”
說完,他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道:“既然夫人覺得這幅畫好,不如我叫沈大娘子過來問問,看是哪個畫師畫的,去買幾幅回去給你臨摹?”臨摹二字,他聲音壓得極低。
王淑柔猶豫了一會,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
話音剛落,沈春蕙端着幾碟子菜來了。
香味撲鼻而來,似有無形的鈎子般,一下子勾住了錢百萬和王淑柔的目光。
白色圓瓷碟,排骨大小均一,紅豔油潤,擺成寶塔狀,塔間點點蔥綠,汁水紅亮濃稠,光看擺碟顔色,王淑柔就知這菜定然不差。
甜酸味争先恐後地湧入她的鼻子,她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迫不及待地夾起了一塊糖醋小排。
排骨一入口,酸酸甜甜霸道地長驅直入,引得她瞬間口水猛增,牙齒輕輕咬下,小小的“嘎吱嘎吱”聲在腦中響起,王淑柔驚了一下,它的表皮竟然如此酥脆,裡邊卻是軟嫩的,輕輕一嗦,骨肉分離。
外酥裡嫩,酸甜可口,每一種口味,都讓她驚喜,簡直讓她欲罷不能。
一塊小排剛咽下,王淑柔就迫不及待地夾起了另一塊。
她的旁邊,錢百萬瞄準了河蝦。
白色瓷碟,蝦紅的河蝦,隻隻飽滿,小巧可愛,配上翠綠的春韭,紅綠相間,配色豔麗,卻極勾人食欲。
錢百萬食指大動,迫切地拿起筷子,夾了一隻河蝦放入口中。
這個時節,春韭鮮嫩清香,河蝦肥嫩鮮甜,河蝦與春韭同炒,河蝦沾染了春韭的清香,浦一入口,錢百萬就感受到了清香與鮮甜相交相融的絕妙滋味,恨不得把口水都咽幹。
河蝦酥脆,輕輕一咬,裡邊鮮嫩多汁的蝦肉就暴露在了舌尖,惹的舌尖饞心大動,迫不及待地把它們吞入腹中。
吃完一隻河蝦,錢百萬回味無窮,外焦裡嫩,鮮美十足,卻無一絲腥味,實乃上等下酒菜。
念頭一出,酒蟲就醒了。
他轉頭看向夫人,見她吃得噴香,碟子裡的糖醋小排就剩最後一塊了!
王淑柔沉浸在糖醋小排的酸甜中,絲毫沒有注意到錢百萬投向她的目光,惹得錢百萬傷心又開心。
或是不忍被忽略,又或是酒蟲實在鬧得慌,錢百萬故意地輕咳了一聲。
王淑柔咽下最後一塊排骨,扭頭看過來,見他不吃,詫異地問:“怎麼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你不合胃口我就幫你吃了。”說着,就要動手去端他的兩碟糖醋小排。
錢百萬顧不上悲傷,忙道:“不是,我想喝點小酒,河蝦就酒,最好吃不過了。”
王淑柔端菜的手一頓,語氣有一絲絲遺憾:“這樣啊,那你要吧,多要一壺,我也小酌一杯。” 說着,端走了一碟子糖醋小排。
錢百萬叫來沈春蕙。
沈春蕙聽到要兩壺酒,笑道:“錢大官人問的真是時候,我們二樓的雅間五日後就開了,今日恰巧買了些好酒回來,你但凡早一日要,都是沒有的。”
錢百萬一聽,來了興緻:“雅間?什麼價錢?”
沈春蕙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雅間可以點菜,不過起碼得提前一日預定,最低花費三貫。”
菜單上的價錢昨夜已經修改好了,倒是可以拿出來給他看一看。
她又道:“錢大官人可要看一下菜單?”
聽到菜單,錢百萬吃了一驚,回神後點了點頭:“那就拿過來看看吧。”
不一會兒,沈春宜拿來兩壺酒和菜單,把它們放到桌面上,道:“開的那日,雅間已經定出去一間了,現在就剩下兩間。錢大官人要訂的話早些訂好,免得遲了就沒了。”
見到厚厚的一本菜單,錢百萬心中驚訝萬分,伸手把菜單拿到跟前,好奇地翻開看。
王淑柔也放下了筷子,扭頭過來看。
錢百萬連忙把菜單拿到兩人中間,偏向王淑柔的位置,跟她一起看。
越往後翻,錢百萬和王淑柔心中越是震驚,上到宮廷菜式,下到農家小炒,涼水、糕點,應有僅有,且看着都好吃得緊。
兩人對視一眼,錢百萬拍闆:“我們訂一間!”
王淑柔微微點頭。
錢百萬把菜單合上,放到一邊去:“先吃晚食,吃完了我們再仔細看一遍,挑些想吃的菜,帶上阿娘和錦哥兒一起來吃。”
沈春蕙端菜從他們身旁走過,聽到他們的話,腳步瞬間輕盈了許多,細看還帶了些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