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去了核，放糖腌制片刻，倒進小鍋裡小火慢慢地熬，一面熬一面用鏟子攪一攪壓一壓，把它壓成漿糊，櫻桃醬就成了。

順手地，她拿來小罐，一層糖，一層檸檬片地把檸檬片也給腌了。

櫻桃醬熬好，牛乳也晾涼了，沈春蕙把檸檬汁倒進裡邊，輕輕攪動幾下，見有絮狀的東西凝結出來，便停手了。

一刻鐘後，牛乳表面凝結成了一層厚厚的酪。

“大娘子，冰沙磨好了，我已經把它放進冰鑒裡了。”萱娘走進廚房，忽然瞪大了眼睛。大娘子正把白白嫩嫩的，像豆腐一樣的東西往蓋了棉布的木盆裡倒呢，牛乳怎麼會做出豆腐？正想着，就聽到楊桃發問了。

“大娘子，這是什麼？”楊柳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是酪，擠幹了水就是生酥。”沈春蕙随手把陶罐放一邊，把棉布的四個角攏在一隻手裡，另一隻手用力地向下擠壓，棉布下方頓時水流如注。

酥也有生酥和熟酥之分，生酥煮過之後就是熟酥。酥山酪用的就是熟酥。

她擠了一回，又讓萱娘擠了一回，才勉強把水分擠得差不多。

此時的生酥就跟老豆腐似的，瞧着粗粗的。

沈春蕙拿來洗淨的銅盆，小心地把酥倒進去，又拿來勺子輕輕地刮沾在棉布上的，刮得幹幹淨淨了，才往裡加蜂蜜，然後用木棍順着一個方向攪拌。

把酥攪得順滑綿軟頗費人力，她和萱娘、宜姐兒、孫六娘輪番攪了一遍才好。

酥綿軟細膩，泛着盈盈光澤，似白雪一般，又比白雪細膩柔和，萱娘絞盡腦汁地想了半日，也想不出合适來形容它。

楊柳也是，嘴裡直嘟囔，“酥真好看，真好看！”

楊桃就含蓄了許多，滿目贊歎地看着，默默地記下所有的步驟。

沈春蕙把酥放進小陶鍋小火煮着，輕輕地攪拌。

萱娘去拿沙冰。

楊桃楊柳去拿碟子。

楊柳給自己挑了一個天青色的蓮花碟子，又尖着嗓子大聲問沈春蕙她們想要什麼樣的。

沈春蕙笑道：“要好看的。”其她人也笑着附和。

楊柳嘟着嘴猶豫了半晌，又拿了四隻天青色的蓮花碟子。兩人拿了碟子，回到長案旁，認認真真地擺碟子。

萱娘拿了冰沙回來，就見長案上擺着兩排整整齊齊的碟子，一排三隻。

酥山酪的山是冰沙堆成的，山上覆上一層酥，山腳處要有些留白，透出冰沙的顔色，酥外邊可以再覆上一層顔色豔麗的果醬，果醬不要太多，從山頂往到半山腰上邊一點就可以了。

遠遠的瞧去，山腳是雪白雪白的，山頂是紅豔豔或者黃橙橙的，山間再點綴上一些細碎的果肉，好看得緊。

沈春蕙喜歡在冰沙裡拌一點點果醬，這樣冰沙就會透着淺淺的果醬色，吃起來還有一股子果醬的甜香，滋味比尋常的更好。

拿出來的冰沙有些多了，沈春蕙便多做了兩碟，準備拿去給柳枝兒和周玉娘她們嘗嘗。

想到謝端待會可以要過來，便又多做了一碟。

點了酥，點了果醬，最後在山腳放了兩顆櫻桃，山頂放了一顆，便齊活了。

九碟子白似雪，紅似錦的櫻桃酥山酪擺在長案，貌美得驚人，萱娘不禁嘀咕道：“這麼好看，怎麼下得去口。”

楊柳也小聲道：“太好看了，我也舍不得吃。”

這一次的櫻桃酥山酪的顔色和形狀，沈春蕙都相當滿意，聽到誇贊後更是滿臉笑容，“你們都不舍得吃啊，那全給我吃了算了！”

“那不行！”萱娘激動得聲音都大了，反應過來後放低聲道，“我要吃的！”

楊柳也嘟着嘴道：“我也要吃的。”

楊桃一本正經地看向她：“大夫說不能吃太多冷的，對身子不好。”

沈春蕙笑眯眯地捏了捏她的小臉，“好啦，逗你們玩的，我吃一碟就好，都開吃吧。”她把兩碟酥山酪裝進食盒，“我先給枝兒姐和玉娘送過去，你們先吃。”

走到門口恰巧碰到謝端，她笑着打了聲招呼，又道：“宜姐兒在裡邊吃酥山酪呢，你進去找她吧。”

謝端道了句謝，進了食鋪。

鹵肉鋪櫃台前站着好幾個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鄰居，來買鹵鴨貨的。

周玉娘低着頭，麻利地用油紙包裝好一份鴨貨，擡頭便看到沈春蕙，張了張嘴。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沈春蕙及時打斷了她的話，走到櫃台的一側，朝乖乖地坐在小桌子上描紅的妙姐兒招手，“有好吃的，快過來拿。”一面把一碟酥山酪從食盒裡拿出來。

妙姐兒眼睛蹭地亮了，“酥山酪！”

“對，是櫻桃酥山酪哦，哎喲，太冰了，你快拿去放桌上。”沈春蕙裝出一副難受的樣子。

妙姐兒連忙伸手端走酥山酪，放到桌子上後又回頭來瞧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