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問的是布條和剪刀,謝端搖頭道:“不是,應該是王叔讓人準備的。”
沈春宜把荷花放在船頭,看了看,覺得擺得不太滿意,一面動手調整,一面道:“等快回去了我再給你配一束,你拿回去放……”她停住了話,随意他放哪裡吧。
“我屋裡有一個陶瓶。”謝端微笑地道。
沈春宜嗯了一聲,收回手,看了看荷花的位置,滿意地拍了拍手,“這樣好看嗎?”
“好看。”謝端放開船槳,站起身摘了一個蓮蓬,坐下來慢條斯理地把蓮子剝了出來,又仔細地剝了皮去了心,把裝了蓮子的碟子放到她跟前,目光輕柔地看向她,“嘗嘗。”
沈春宜忽略掉有些過快的心跳,捏了一粒來吃。
蓮子還很嫩,脆嫩清甜,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很好吃,比以前她家莊子上種的那些晚熟的蓮子要好吃上許多。
“很好吃,你也吃。”她撿了一半放到旁邊的碟子裡,推到他跟前。
謝端看着她水潤清亮的眸子,撿了一粒放進嘴裡,把碟子推回到了她的面前,溫潤地笑道:“我今早吃了許多,不能再多吃了。”
蓮子吃多了可是會消化不良的,沈春宜聞言便不再勸他吃了,自己撿了蓮子來吃。
謝端見她愛吃,一直給她剝着。
一連剝了兩個蓮蓬,他便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她吃。
沈春宜越吃越覺得蓮子清甜好吃,見碟子裡沒了還有點意猶未盡,瞅了謝端兩眼,示意他多剝些來給她吃。
難得見她有這樣孩子氣的時候,謝端忍不住縱容她一次,“隻能再吃一個了。”
沈春宜笑着道:“那你快給我剝。”
謝端嗯了一聲,挑了一個最大的蓮蓬,手指靈巧地把蓮子一顆一顆取下來,小心地撕去蓮子外皮,再用一根小小的木棍從蓮子底部凸起處往裡輕輕一戳,綠色的蓮心便從另一頭出來了。
他剝得認真細緻,沈春宜手托着腮,面帶微笑地看着。
他的手長得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有一種力量美,充滿張力。如果她是一個手控,定會因為這一雙手而不可自拔地愛上他。沈春宜漫無邊際地想着。
見她有些失神地看着他的手,謝端剝蓮子的速度慢了些許,動作也更優美流暢了。
他眼底盡是笑,“我的手很好看?”
“嗯!”沈春宜無意識地點頭出聲,回神後失笑道,“這都被你發現了。”
最後一個蓮子去了蓮心,謝端把裝着蓮子的碟子推到她跟前,朝她溫柔地笑,“喜歡看以後可以多看。”
沈春宜撿了一個蓮子來吃,含糊不清地說好。
她心裡怪難為情的。
謝端輕笑出聲,笑聲清朗明快。
沈春宜垂着頭,一個接一個地吃着蓮子,隻當耳朵聾了,沒聽見。
等她吃完了,謝端倒了一杯紫蘇飲放到她跟前,“喝口水。”又撿了些櫻桃桑葚放到她碟子裡,“再吃點果子。”
沈春宜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紫蘇飲,又慢吞吞地吃了幾顆櫻桃,還有别的果子。謝端笑容柔和地看着她吃,等她快吃完了,又撿了些放進碟子裡。
方才羞赧的情緒已經消弭了,沈春宜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投喂。
從前她可能還會躲閃,但現在她想開了。
一輩子太短,變數太多,不如享受當下,随心而活,且憑她一手廚藝,未來無論發生什麼事,去了哪裡,她都能過得不錯,又何必杞人憂天?事事合群,樣樣合規矩,活在教條之下,反而教人過得不暢快。
她就活這麼幾十年,定要活得肆意暢快才好!
“多撿點桑葚。”她理直氣壯地支使他。
謝端聽話地照做。
吃果子吃了個肚圓,沈春宜又拿起剪子去剪花骨朵兒和蓮蓬。謝端慢慢地搖起了槳。
小船在荷葉中緩慢地穿行,濕潤的涼風吹過,帶來荷花的香氣,淡雅清新,兩旁的荷葉輕輕搖曳,沙沙沙聲不絕于耳。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沈春宜手撐着頭在看風景,他在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