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月的指甲掐進掌心,她環顧四周,驚訝的發現,他們不知何時已經深入竹林深處,“咯咯咯……”懷裡的大公雞乘她不備,張開翅膀撲棱撲棱的飛走了。
腐爛的竹葉漫過腳踝,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綿軟的屍體上。她死死盯着眼前随霧波動的背影,心髒突突的狂跳,好像下一秒就要從嘴巴裡跳出來。
“試着退回去。”顧臨川盡量保持冷靜,他們往後退,前面的影子居然也跟着他們退。
“跑!”
夏星月被拽着沖進岔路,燈籠已經全部熄滅了,月光下,他們終于看清這條山路的真容——根本不是青石台階,而是由無數具骸骨堆砌的通道。
竹葉的清香加上腐葉的惡臭,氣味驟然濃烈,濃霧中,傳來孩童的啼哭,顧臨川尋聲擡頭:一個一兩歲的男童,用紅繩綁一個沖天辮,此刻正貓在一顆大竹子後面,似乎想和他們玩躲貓貓。
“哈哈哈......”男童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來。
夏星月捂住耳朵,她被尖銳的摩擦聲刺的頭痛,那是成千上萬片竹葉在互相刮擦發出的聲音。
顧臨川突然拽着她撲倒在地,頭頂掠過一道銀光——飄落的竹葉邊緣泛着手術刀般的寒芒,削斷了她的幾縷鬓發。
夏星月感到臉頰一熱,幾滴溫熱的液體滑落。她顫抖着伸手一抹,指尖立刻染上刺目的猩紅。
“别看。”顧臨川将她按在懷中,聲音裡帶着前所未有的緊繃。他的後背被竹葉劃出十幾道血痕,白襯衫綻開蛛網般的裂口。
男童突然停止笑聲,竹葉摩擦聲戛然而止。死寂中,夏星月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以及——某種黏膩的蠕動聲。她僵硬地轉動脖頸,看見青黑竹竿上滲出暗紅液體,那些骸骨堆砌的台階正在緩慢起伏。
“?!”
顧臨川突然捂住她的嘴。三米開外,那個孩子緩緩現身,就穿了一件紅肚兜,白白嫩嫩的臉,看起來十分可愛,可是咧嘴一笑,嘴裡是密密麻麻的尖利牙齒,流出來的口水不是透明的,而是血紅色……
她感到後頸汗毛根根豎起,因為那孩子的腳步聲正以違反物理規律的方式從四面八方逼近。
“媽媽!”孩童稚嫩的聲音傳來。
别叫媽了,我叫我媽都行!
夏星月感到有冰冷的手指擦過腳踝。她本能地擡腿猛踹,幾根森白指骨突然破土而出抓住她的褲腳。
“滾開!”夏星月抄起路邊的碎骨狠狠砸下,指骨應聲碎裂的瞬間,骸骨台階突然塌陷。失重感襲來,無數嬰兒手臂從地下伸出,抓住她的腳踝往下拖拽。
腐臭的泥土灌入鼻腔,夏星月在墜落中死死攥住顧臨川的手腕。無數冰冷的小手撕扯着她的褲腿,指甲深深掐進皮肉。她張開嘴想尖叫,卻被腥臭的泥土堵住了喉嚨。
“閉氣!”顧臨川的聲音在黑暗中炸響,他死死拽住夏星月的手腕。
砰!
後背撞上某種柔軟黏膩的物體,緩沖了墜落沖擊。夏星月劇烈咳嗽着撐起身子,手掌陷入一層厚厚的、帶着溫熱濕氣的爛泥裡。
“這裡是......”她的聲音卡在喉嚨裡,她擡頭,兩人不知為何,落入一口深洞之中。
“蒼天啊!”她喃喃道,用力向上蹦哒,試圖跳出去。
顧臨川擡頭看了看天上一動不動的月亮,目測了一下洞口的距離:“别跳了,起碼十來米。”
隧道牆壁上布滿黏液,夏星月的鞋底不斷打滑,“那怎麼辦?”
男童的嬉笑聲再次響起,這次近得就像貼在耳膜上。夏星月感覺有冰冷的小手鑽進她衣領,小腿位置傳來針紮般的刺痛。
“卧槽......什麼鬼東西?”夏星月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劇痛打斷。她低頭看見自己小腿上不知何時趴着個巴掌大的"嬰兒",它沒有五官,隻有一張環形利齒的嘴,張大嘴巴咬住她的小腿,正瘋狂啃食她的血肉。
顧臨川飛快的上去給了那東西狠狠的一腳,那東西被飛踹到井壁,又落在地上。他掏出打火機點燃襯衫下擺,火焰騰起的刹那扔向那東西。
“别看怕。”顧臨川的呼吸噴在她耳畔,灼熱得反常。
“啊——”那東西不過數秒,就被火勢包圍,很快燒成一坨烤黑的肉。
“我的腿啊!”冷不丁的被咬一口,這誰受得了?
顧臨川蹲下來,借着月光,看清她受傷的小腿,被鋒利的牙齒咬出了一個圓形的傷口,此刻正不停的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