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室的光很暗,搭配頭頂微弱的燈泡光線一閃一閃的,襯得那張病床上隆起的陰影分外顯眼。
“那,那病床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随着病床完全現身,一道血紅色的名牌赫然挂在床頭——SOPHIA。
所有人的瞳孔都猛地收縮。
“靠,不會是索菲亞吧?”戚岚聲音已經完全變了調,“沙利文怎麼真敢對親閨女下這種手?不怕死後下地獄?”
“閉嘴。”薄晏聲音低沉,打斷了他,“床上有人。”
他走到病床前,指尖輕輕一勾,緩緩掀起了白布的一角。
衆人呼吸都卡在了喉嚨。
下一秒——
“操!”戚岚罵出聲,臉色唰地一下變白,猛地後退兩步。
病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屍體,五官因死亡而變得蠟白,雙唇緊閉,但是不像是被迫害而死,更像是安詳地逝世。
“怎麼會是沙利文?”周尋失聲道。
索菲亞的病床上為什麼躺着的是沙利文?
【叮——】
【本次副本主要角色已死亡。】
【請玩家于三小時内完成任務并且成功逃離城堡。】
【倒計時開始。】
所有人都沉默了。
【主線任務:尋找索菲亞。】
【支線任務:逃離這座城堡。】
冰冷的文字出現在他們的面闆上,像是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副本裡又添加了一絲詭異。
周尋快速分析,“我們必須在它徹底失控前找到出路。”
“那先找人吧。”時無說,“先找索菲亞,找到她也許一切就清楚了。”
衆人點頭,決定分頭行動。
時無和薄晏一前一後走上二樓,踩在厚重的絨毯上,腳步聲悄無聲息。他們沿着走廊仔細查看,很多房間被鎖死,有的窗簾緊閉,有的牆紙已經脫落,像是經曆了一場漫長的衰敗。
一扇一扇門都被打開,每個房間都一覽無餘。
“都沒有索菲亞。”時無擡頭和陪伴的薄晏說。
“那就再去一次那裡面。”薄晏和時無對視一眼後,立刻朝露台跑去。
薄晏擡頭看着那道熟悉的拱門,他伸手搭上邊緣的鐵欄,借力一躍,翻了上去,時無緊随其後。
拱門後方,是一段極窄的外牆通道,隻容一人側身前行,他們就貼着外牆慢慢移動。
盡頭,一扇小門露了出來。
“這裡。”
門未上鎖。
“準備好了嗎?”
“走。”時無沉聲道。
薄晏輕輕推門。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
整個房間靜悄悄的。
他們小心地在每一處角落搜尋,打開櫃子、拉開抽屜、掀開床墊,甚至把床底也都看了。
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玩偶也全都不見了。”時無盯着空蕩的角落,眉頭越皺越深。
沒有答案。
【剩餘時間:兩個小時】
時無和薄晏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默契地退出了房間。
走廊也安靜得可怕。
燈還在亮着,但光線比之前更昏黃了一些,一步步走過去,像是穿過一具正在緩慢腐爛的空殼。
他們走進一樓禮廳,其餘六人也已在此等候,神色同樣沉悶。
“你們也 ……”時無開口。
“空的。”周尋簡短答,“整個一樓除了擺設之外,什麼都沒留下。”
“我們連廚房和仆人間都查了,所有人都消失了。”戚岚聲音發澀,“那種感覺就像整個世界隻剩我們幾個還活着。”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沉默蔓延開來。
“繼續往上。”薄晏開口,打破凝滞的氣氛,“還有三樓。”
一行人擡頭望去,那座一直以來都充滿着危機的樓層,終于要被踏入。
“我們分開找。”
“我們去最盡頭那間。”時無看了眼地圖,語氣輕輕一頓。
那裡是他在“第三輪躲貓貓”遊戲中,與“沙利文夫人”狹路相逢的地方。
他推門而入。
【叮——】
【地點:沙利文的書房已被發現。】
整個房間都很大,空氣裡還浮動着陳年紙張與油墨混合的氣味,帶着一股說不清的黴腐。
而此時此刻,時無再次踏足于此,場景分毫未變,卻又處處透露出不同尋常。
正對着門口的,是一扇從地面延伸至天花闆的巨大落地窗,黑色镂空帷幔半掩着窗外的景色,而外面的天空并不是陽光明媚的早晨,而是一片壓抑至極的深灰,烏雲低垂,仿佛下一秒暴雨就會傾盆而下,将整座城堡吞噬。
時無眯起眼睛,看向窗邊那張厚重古舊的書桌。
它被擺在正中,是由黑檀木雕刻而成的,表面上被摸的光鮮亮麗。桌子上散落着一沓厚重的文件,旁邊擺着一支羽毛筆和早已幹涸的墨水瓶。
書桌後方的牆上,則是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畫。
畫面中是一家三口。
男人站在右側,身形高大,穿着筆挺的燕尾服,臉上滿是柔和的笑意;女人抱着孩子,微微偏頭依偎在他的左側;中間年幼的孩子看不清面容,但是可以看出來他笑得很開心。如此其樂融融的一家人。
“和夢境裡的不太一樣。”
他記得非常清楚,在第三個“躲貓貓”場景裡的畫,男人的嘴角明明是下垂的;而這幅畫裡的男人卻嘴角僵硬地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