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行考慮了兩天,直到張刻舟的頭七到來,還是沒有決定好。
秦戟仿佛忘記了自己的提議,很好地把自己放在了朋友的位置。得知張刻舟頭準備下葬後,自告奮勇做了齊景行的司機。
松鶴園門前,楚家兄弟到得比齊景行更早。
齊景行從車上下來,正準備和兄弟倆打招呼,楚正則上前的腳步突然頓住。
順着楚大哥的目光回頭,不期然和秦戟四目相對。
“……?”
楚弈更是肢體僵硬,老實得像被五指山壓住的猴子:“你、您……你們………呃……”
看來秦戟的身份對圈内人來說确實有些壓迫感,給孩子整得都不會說話了。
齊景行解釋:“秦戟是張刻舟的朋友,知道骨灰今天入葬,想來送一程。”
秦戟正對上楚正則警惕的目光:“打擾了。”
他大度地沖兄弟倆點點頭,手掌默默攀上齊景行肩膀。
“真巧,你們也是張刻舟的朋友?”
楚正則不着痕迹掃過搭在好弟弟肩頭的手,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地說:“我們是景行的家人。”
他跟秦戟在家族生意上接觸不算少,秦戟談吐得體能力卓絕,令他十分歎服,但今天偶然碰見,突然讓他升起一種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促使他摘下對強者的濾鏡,審視起齊景行身後的男人。
上位者之間的無聲較量,把楚弈吓得不敢說話,機器人似地跟在齊景行身後,扯他的袖子求救。
“你怎麼……”
把他帶來了?
“就是來看看,好歹是張刻舟的朋友。”
齊景行沒察覺到身邊的暗流湧動,跟約好的殡葬師碰了頭。
挺拔的雲杉下,岩闆閉合,齊景行的手空了下來。
他閉了閉眼睛,在心裡對張刻舟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秋風拂過雲杉,發出簌簌的輕響。
“回去吧!”
齊景行收斂情緒,率先離開墓地。
秦戟感到心髒隐隐刺痛。
莫名丢了一魄之後,心髒上的不适感就一直伴随着他,這一回格外纏綿。
他綴在最後面,趁無人注意,偷偷掃了墓碑上的二維碼。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一段視頻跳了出來。
“咳……我、那個……”男人扶了扶鏡頭,目光左飄右飄,耳朵泛紅,肉眼可見地緊張。
他深呼吸,從鏡頭外拿出一支玫瑰,另一隻手舉着紅色絲絨的盒子。手指在盒子邊緣努力半天,沒能單手把盒子打開,于是将玫瑰叼到嘴邊。
模樣有些憨傻。
紅絲絨盒子打開,毫不意外是枚戒指。
按照秦戟的眼光,那枚素圈戒指最多算玩具。
男人十分認真地看着鏡頭:“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等你回家。”
接着,他繞到畫面之外,鏡頭晃了晃。
畫面徹底暗下去之前,男人低聲說了句:“我接受這個命運……”
秦戟:“……”
過期狗糧?
從見到張刻舟取出玫瑰花的時候,他的心髒就跳得飛快,後背升起一股燥熱。
莫名想要生氣。
但不知道為什麼要生氣。
總之很不爽!
他摘下金絲框眼鏡,深吸幾口氣後,把原因歸咎于張刻舟的早逝。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他對齊景行的為人已經有了具體認知。
這麼柔軟的人,偏偏遇到了早逝的張刻舟,被狠狠摔碎了希望。
死得那麼早,告什麼白!
齊景行對身後發生的情況一無所知。
他卸下重擔,踏出墓園大門,面前的快速車道空曠而荒蕪。
前所未有的迷茫将他包圍。
得給自己找點事做。
楚正則見他這樣,有些擔心:“要不這兩天你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吧?人多熱鬧點。”
齊景行謝絕:“我想自己靜一靜。”
告别了楚正則和楚弈,說想自己靜一靜的齊景行,轉頭上了秦戟的車。
沒等秦戟開口,他率先問道:“秦先生,我可以去你家看看嗎?”
他想答應那個和秦戟假裝情侶的建議,但得提前考察一下,确保對方家裡沒有那種特别奇葩的親戚。
秦戟眼底喜色稍縱即逝,沉穩應答:“當然可以。”
秦家擁有一整座山,古樸老宅坐落在半山腰上,背靠着幽深叢林,靈氣濃郁純淨。
置身在宅院中,光用肉眼就能感受到秦家深厚的底蘊,和謝家那種暴發戶截然不同。
齊景行跟着秦戟路過門廊,心底不住驚歎。
好氣派!
很符合他對古樸世家的想象。
隻是……
客廳裡的人是不是有點多?
而且看起來都是主人家,氣度修為都很不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