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行吃飯非常安靜,幾乎不發出聲響,隻是埋頭認真咀嚼。碰到不愛吃的,就撥弄到一邊。
他夾了塊牛腩放到對方碗裡,齊景行意外地看他一眼,默默吃了。
放一塊土豆進去,對方吃了一小口,偷偷埋到米飯下面。
乖得讓人手癢。
秦戟徹底忘了蠢弟弟的存在,突發奇想,從一堆色香味俱全的菜裡,抓住一片生姜。
齊景行沒注意,塞進嘴裡後愣了一下,竟面不改色咽了下去。
比起土豆,竟然更願意接受生姜嗎?
秦戟不禁詫異。
不知不覺,飯桌另一頭沒了動靜。
秦钺綠色的眼睛盯着旁若無人的兩人,目光數次從齊景行身上滑過。
看起來還挺老實的,修為也低,說不準是被秦戟這老狗哄騙了……
他放下筷子,心裡有了主意。
齊景行的卧室在三樓,為了方便交流,秦戟把房間安排在了自己隔壁。
“晚安。”
和秦戟告别後,齊景行關上房門,摸了摸吃撐的肚子,呼出口氣。
秦戟夾太多了,他又不好意思剩下,隻能硬着頭皮全部吃完——除了土豆。
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消食,順便回了幾條楚弈的信息。
他手指在鍵盤上停留幾秒,最後把上面的字全部删除。
張刻舟剛下葬他就說自己和秦戟好上了,感覺會挨罵,還是先不說了。
他洩氣地往床上一摔,臉埋進被子裡。
合約的期限是一年,滿打滿算,他能得到二百四十萬,外加秦戟指導修煉的機會……
他應當能積攢下一些實力。
正思索着,房門突然被敲響。
齊景行以為是秦戟有事找他,于是打開了門。
白色人影一晃,秦钺泥鳅似地鑽進屋子,哪裡也不站,偏偏貼在他跟前。
浴袍松散,頭發上的水滴順着脖子往下淌,沒入衣襟。
秦钺順手帶上門,笑得十分潇灑欠揍:
“嫂子晚上好。”
齊景行後撤一步,皺起眉頭:“你有事?”
秦钺:“沒事就不能來找嫂子了嗎?”
半夜衣衫不整地找上門,能是什麼好人?
齊景行繞開秦钺,剛想打開門請對方出去,耳旁忽然一陣風吹過。
蒼白的手掌按住了門,将他困在門和高大軀體之間。
潮濕水汽從背後湧來。
秦钺低聲威脅:“嫂子半夜私會小叔子,這種事情可不能被我哥知道,你說對不對?”
這種時候倒是想起來叫哥了……
齊景行偷偷翻個白眼。
秦钺不知道自己的威脅完全沒起效,興緻勃勃地繼續說道:“他那樣的人,談戀愛的時候想必也是個硬邦邦的大男子主義,嫂子一定很辛苦吧?不如跟我試試,跟他不一樣,我很會讨别人歡心,比他更會照顧人。”
齊景行趁機調整自己的表情,既然秦钺叫他一聲嫂子,他也就不客氣地當一次長輩。
“你想跟你哥争高低,就應該堂堂正正地競争,背地裡搞破壞,獲益的隻會是别人。”
在逼仄的壓迫下轉過身,他從容不迫地擡起胳膊,微笑着摸了摸眼前的狗頭。
“你跟你哥的矛盾我沒什麼興趣,别拿我當槍頭,也别試探我,可以嗎?”
心思被戳破,邪魅的笑容在秦钺臉上僵住:“你……”
抵着門的胳膊松開,齊景行趁機開門送客。
“出國玩了這麼久,你應該也挺累了,早點休息吧!”
不知被戳中了哪裡,秦钺張牙舞爪的姿态收斂,一言不發地走了。
齊景行迫不及待反鎖上門,随着憋在胸腔的一口氣被吐出,從容不迫的氣質瞬間消失。
“靠,吓死我了……”
隔壁主卧,秦戟對這一切毫不知情,正自信滿滿地往群裡發紅包。
秦戟:【各位長輩辛苦了!】
小姑:【不辛苦!能看到你們終于修成正果,我們做長輩的看着都開心!】
大伯:【那孩子看着挺内向,這次願意當着我們的面公開可不容易,你可得好好補償人家。】
二伯發了條六十秒語音。
沒多久,秦玉挽反手給秦戟發了個更大的紅包:【給小齊的,你可不能私吞!我下個月七十壽宴,你别忘了帶他一起來。】
秦戟:【一定來。】
收下小姑發來的巨額紅包,數了數裡面的零,秦戟不自覺揚起笑容。
明天他當面轉給齊景行,不知道能看到什麼樣的有趣表情。
不知道自己即将天降橫财,齊景行已經放下心事,安然入睡。
他縮在被子裡,嘟哝着翻個身,忽地渾身一沉,下墜感猛然傳來。
慌亂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站在古樸的廳堂内,四周擺設陌生又熟悉。
很像是秦家老宅,又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