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分，秦戟的車停在小區樓下，等人的時候不忘争分奪秒研究剛買的書。

找停車位時看到路邊有家書店，他心血來潮就去逛了逛，沒想到真的有他想象中的“工具書”。

他繃着臉，凝重翻開，用閱讀财經報道的态度翻閱。

如果書名不叫《拿下白月光——暧昧上頭的八個瞬間》的話……

翻開目錄，第一章：肢體接觸；第二章：眉目傳情；第三章：言語撩撥……

砰！

羞恥感迫使秦戟合上書。深呼吸三秒，假裝不經意掃一眼車窗外，再次翻開……

送走了謝家人，齊景行等房東來驗過房之後，恰好收到秦戟的信息。

秦戟：【我在樓下。】

沒讓對方等太久，他坐進副駕駛，目光落到中控台的小盒子上。

很熟悉，這種盒子在他的收納箱裡剛巧有一個。

秦戟示意：“打開看看？”

齊景行不用打開，就已經猜到了裡面是什麼。隻是見到之後，還是愣了一下。

——一對毫無裝飾和雕刻的素圈，和張刻舟留給他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

“既然要假扮情侶，當然需要一點能增加可信度的道具。素圈沒那麼正式，心理負擔會小一些。”

齊景行覺得很有道理，拔出戒指，正準備給自己戴上，被旁邊伸過來的手截住。

秦戟：“我來。”

他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增加一些互動記憶，才不容易露餡。”

齊景行沒什麼意見，老闆說什麼都對。

無名指被涼涼的指環圈住，他不适應地動了動手指，感覺很微妙。

秦戟催促他：“該你了。”

他捏着剩下的一枚戒指，學着對方剛才的動作，緩緩把戒指推到指根……

被推進去的仿佛不是戒指，而是他的心緒。

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還是會控制不住感到緊張。

不過很快，這份緊張被天降橫财打破。

秦戟放下手機：“這是小姑給你的，她對你很滿意。”

齊景行被轉賬裡一連串的零晃得不知所措：“……這我真的可以收嗎？”

“當然是有條件的。”

齊景行松了口氣：“什麼條件？”

“下個月底是我小姑的壽宴，到時候會有很多人來道賀，她希望你跟我一起出席。”秦戟在開車間隙側頭看他一眼，笑說，“這應該算你的出差補貼。”

出差補貼，很有安全感的說法。

齊景行徹底放下了心。

太陽落山後，天上挂滿了繁星，秦宅一如既往地冷清，沒什麼煙火氣。

收納箱被傭人搬進卧室，齊景行聞到廚房裡飄出來的肉香，肚子叫了一聲。

“咕……”

剛巧被秦戟聽見。

秦戟忍着笑意，吩咐王媽：“開飯吧，不等秦钺了。”

觀察齊景行吃飯也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比面對秦钺那張惹人嫌的臉舒服多了。

今天頓了玉米排骨湯，齊景行喝了兩碗，心滿意足地眯起眼睛。

不巧，蓋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翻過來一看，是陌生号碼。

挂斷，幾秒後對面再次打過來。再挂斷，還打。

齊景行隻好接了起來，剛說了一個“喂”，對面立刻說道：“地址我發給你了，記得提醒秦家主，和氣生财。”

謝修德嘴巴憋不出好屁，又不敢惹他不快，于是語調僵硬，活像詐騙電話。

齊景行不鹹不淡地回應：“知道了。”

挂斷。

對上秦戟好奇的目光，他解釋：“是謝修德的電話。我問他們要了親身父母以前的住址。”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秦戟兩眼：“你……最近在針對謝家？”

秦戟波瀾不驚地喝口湯，淡淡道：“談不上針對，否決了他們的一項合作而已，那個項目他們本來也不夠格。”

“哦……”

那就是多少有些針對的意思。

齊景行的臉埋在碗裡，小聲說：“……謝謝你。”

秦戟：“不用謝，到時候帶上我一起去你親身父母家就好。”

齊景行擡頭：“……？”

“隻是有些好奇……”秦戟溫和地看着他，“謝家養不出這麼懂禮貌的孩子。”

齊景行頓時臉頰發燙。

被當小孩誇了……

羞恥的同時，他竟然有點開心！

為了感謝秦戟的誇贊，齊景行如他所願，把他一起帶去了老家。

謝修德給的地址是一個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村莊，從秦家出發，竟然耗費了三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周村不大，他們開車進入時，獲得了每一個村民的打量。

導航結束在小路盡頭。

那裡有座破敗的老房子，和旁邊粉刷一新的小别墅放在一起，畫風十分割裂。

齊景行對老房子的記憶，僅有幾個破碎的片段，但他記得那個和母親一起看星星的露天陽台。

“謝修德給的地址是真的。”

秦戟站在齊景行身邊：“進去看看？”

房子裡布滿灰塵，一切陳設還停留在十八年前的模樣。

齊景行站在父母的卧室裡，茫然從心底升起。

他所懷戀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