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食指長的碩大蟑螂冒了出來，看到謝懷清，仿佛有所察覺，就開始在桌上曲線畫圓，鬥折蛇行，上下撲棱。

？不對，蟑螂還有這種行為活動的嗎？

謝懷清一邊驚訝地喃喃自語，一邊快速用筆記下眼前昆蟲的古怪行為。

那蟑螂好像不怕人似的，又開始爬到他電腦鍵盤上，屏幕裡還是他不久前查文獻的搜索欄。

它似乎在辨别什麼？

謝懷清看着它低頭在鍵盤上爬來爬去，停留在一個字母上反複跳。

雖有幾分懷疑，謝懷清猶豫着，依然跟随蟑螂點了點字母，一個，緊接着下一個，又一個。

最後，搜索欄裡赫然是一個縮寫——“sos”。

“你這蟑螂居然有意識？”謝懷清驚得大喊出聲，喊出來的音量把自己也吓到了，趕忙看了看四周。附近僅有的幾人似乎注意了聲音，但又很快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他又看向眼前的蟲子，眼中閃爍着灼熱的光。

居然有昆蟲可以和人類交流！！

眼前似乎有一個新世界在他眼前緩緩打開，但是……

“但是，不對呀，不對。蟑螂怎麼會知道……”謝懷清看着這符号，這必然不是巧合打出來的，但是總覺得還有什麼自己遺漏的地方。

當然不對，我就是人啊！你才是蟑螂！

餘天雲剛剛還在為自己終于被認出來而高興，這下又不樂意了。已經用蟑螂語罵街幾次了，奈何眼前人聽不懂。

還好謝懷清已經很清楚他在鍵盤上的動作是打字的引導了，他又開始移動起來。

“法—學—1—班—餘—天—雲——”

一字一句地念着跟随蟑螂打出來的字，謝懷清聲音越來越激動，“難道！難道你是……”

“同學，可以麻煩你小聲點嗎？”

“對呀，我就是人！”

忽然，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把在場的二人一蟲都吓了一跳。

餘天雲還在震驚自己居然能發出聲音，頓時愣在了原地。

前來提醒的女生更是吓了一跳，聽到這不知從哪傳來的第三道聲音，用狐疑的目光望了望謝懷清：“同學，這是……你的聲音？”

“呃，呃……”面對忽如其來的意外與陌生人的發問，謝懷清有些不知所措，注意到對方并沒有看到躲在電腦後的蟑螂，支支吾吾地找起了借口：“抱、抱歉，我的電影忘記關外放了……”

對方依然是欲言又止的眼神，謝懷清這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找的理由實在太蹩腳，也才後知後覺不久前的聲音有多打擾到周圍的人。

“呃、呃……”謝懷清覺得自己應該道歉，他給别人添麻煩了。對不起，就這麼說嗎？真的對不起，怎麼辦，我不是故意的，該怎麼說？她會不會覺得我在騙人，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人，不對我為什麼要在意我是不是怪人，我就是怪人，反正他們也這麼說，但是，但是剛剛真不是我故意這麼大聲的，我不是故意要給别人添麻煩的，對不起，我，我該怎麼辦？

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像潮濕的霧氣黏着在謝懷清的身上，他覺得周圍氣溫似乎變低了，眼前的人影漸漸與記憶中黑壓壓的人影重疊，他頭腦發脹，好像被這些黑影壓倒了，更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對不起，對不起……”

女生看着眼前的男生竟開始發抖起來，不禁擔心地繼續發問，然而男生的反應卻更加嚴重，像聽不到一樣一直低聲道歉，不止地搖頭。

“你在這裡等等我，我去給你找管理員！”

看着女生身影漸行漸遠，餘天雲才終于找到機會，也開始叫喚：“哎，哥們你是叫，謝懷清對嗎？你還好嗎？”

“哎哥們你快看看我！終于找到認出我的人，我還沒謝謝你呢！你沒事吧？”

謝懷清聽到陌生的男性聲音，身子又是一抖，戰戰兢兢地擡起頭，看到那隻蟑螂邊發出人類男性的聲音，邊焦急地甩着觸須，撲閃着油光透亮的翅膀。

哇，真是一隻外形很完美的蟑螂。

哇，竟然在一隻蟑螂黑乎乎的臉上看出了興奮和擔心。

哇，有生之年竟然能聽到一隻蟲子和自己交流，不會是幻覺吧，不對。

“woc，人真的變成蟲子了。”

被眼前的奇異景象驚醒，驚異、興奮、狂喜……

“哇！！！”

對這一現象好奇不已的謝懷清，徹底從那潮濕的回憶中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