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律有點無語地扶額。
老王思索了一番，也開口了：“與其說做不到，不如說這些聽起來，像是餘天雲過去沒怎麼做過的事？比如說墜落，比如說認識植保專業的朋友？會不會是嘗試之前沒做過的事情，才會有所變化？你看我們雖然認出他了，但是卻對他毫無幫助。我們跟謝同學的區别就在，我們跟他早就認識了，而謝同學是新朋友，而且我們來自不同專業。”
謝懷清聞言輕輕皺了皺眉毛。
“感覺還是牽強，而且範圍變大了，但也算是符合共同特征。”黎律對這個推斷總覺得匮乏了些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這樣吧，也不止要我們想。現在可是互聯網時代啊，發動越多人頭腦風暴越好！”黎律用觸屏筆敲了敲白闆，又指了指老王：“老王，你人緣最好了，你把剛剛我們梳理的，以聽起來是解密益智遊戲的說法發到朋友圈，OK嗎？”
“好，沒問題。”
黎律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又指向洛小奇：“奇仔，你也按照這樣的說法，發到校園牆看看。”
“好嘞，遵命律哥！”
謝懷清看到這一幕，在旁邊對餘天雲小聲地說：“你的這些舍友行動力還挺強的。”
餘天雲已經星星眼了：“律哥，我好崇拜你啊！”
黎律聞言又提了提眼鏡，又敲了敲白闆：“那麼我們就先按照老王的說法，把餘天雲沒做過的事都列出來一下。天雲，這個列表該由你來說了。”
“呃……”一時間要餘天雲列出自己沒做過事，他倒是有點犯難了：“這可太多啦，一時半會還真不知道該寫什麼，況且，難道全部都做一遍嗎？”
“試試嘛！”老王給他打氣，“有些事你自己可能沒留意到，但我們其實關注到你可能沒做過，那我跟奇仔說說！”
“你一次也沒去過我們學校的公園，也沒和我們去江邊飲醉，也不跟我們環校騎。”奇仔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數。
“也沒有去旅遊，約你出門玩，五次裡隻成功一次。”老王默默地繼續補充。
“哎，我怎麼越聽越覺得你們怨氣滿滿呢？”餘天雲有點無奈地笑了起來。
“本來就是——”衆人異口同聲。
“餘天雲，你的大學，怎麼聽起來過得像高中一樣？”謝懷清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辦法啊，太多事要做了。整天忙着學習，又做各種加分活動，打比賽，不都說大學優秀那就要全方位優秀嗎？你們知道的，我也不是效率也特别高的人，隻能夠多花些時間，多費些苦工。”
“可是，你也因此犧牲了很多……”洛小奇忍不住說，“你看不就是你熬得這麼晚之後，才變成蟑螂了嗎。”
“對呀，我們當然不是在指責你什麼。你的用功，我們也非常敬佩，隻是覺得你偶爾可以慢一點、放松一點。”
餘天雲笑了笑，沒有說話。
“好啦，回到正題。”黎律及時打斷了大家的話，“你們别光想着跟自己有關的呀，想想别的天雲可能沒做過的，或者給他個提示方向。”
“天雲，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啊？”
餘天雲愣了一下，随即直接點了點頭：“對。”
“寫上寫上！”
餘天雲直接一個否決：“不是，誰會想不開跟一隻蟑螂談戀愛啊，你們說是不是？”
“也是哦。”洛小奇撓撓頭，“我們也愛莫能助啊，總不能另外找個蟑螂跟你談吧，哎等等别說，好像真可以啊……”
“打住，奇仔你别說了，我不想聽蟑螂愛情故事。”黎律一個喊停，他豐富的想象力已經讓自己腦子裡塞滿很多不妙的聯想了。
“我也不想聽了，奇仔閉麥。”
餘天雲直接“地鐵老人手機”表情。
“哎呀，開個玩笑嘛。哎等等，我剛剛點開校園牆，發現有很多人回了哎，要不聽聽他們怎麼說？”
“我的也回了，雖然大家覺得我在開玩笑，但給了些推測。”老王晃了晃他的手機，也這麼說。
黎律開了個新畫布，拿起筆：“好，奇仔你先念，我們一條一條地聽聽，我來記一下。”
“嗯……我看看，有個人留言：這不是現代版《變形記》？建議熟讀卡夫卡，逆轉異化！或讀周作人《人的文學》，越讀越有人味啊！”
“這啥呀，疑似背書背瘋了？”
“哎，下一個：蟲形？是肌肉記憶退化！快來健身房跟學長一起練，突破蟑螂運動極限，練到你喊媽，練到你蟑螂軀體也擁有讓衆蟲羨慕的八塊腹肌，練到超級賽亞人恢複人形！有意向挑戰的可聯系vx：137……”
“好了好了，是廣告，再念下去不能再播了。不過，要是有八塊腹肌也不錯啊……”
“下一個是……上述同學是否沒有認真審題，我謹給出以下方案：刺激五感信号在神經中樞形成‘人類感知圖譜’，身體或可逆轉變形。一，用神經電極陣列刺激觸角，模拟人類嗅覺；二、将複眼接入VR設備播放人類視覺影像，欺騙大腦重建視覺皮層；三、通過足部糖水電極和震動平台模拟味覺與觸覺，同步刺激——”
“我不行了，怎麼感覺變成實驗小白鼠了呢……”
“等等，這裡還有一條：變形源于自我認知錯位！請每天聆聽人類對話錄音，觀看全人類出演的電視劇，在蟑螂外殼噴灑咖啡渣和辣椒粉，回想起牛馬的感覺和幹飯的芬芳。五感刺激會激活海馬體，觸發認知矯正！”
“這聽起來還挺舒适的。”
“還有一條，嘶，怎麼感覺有點繞：若你認定自己是蟑螂，如何證明曾是人類？若你當真曾是人類，怎麼證明這不是你做的一場夢？如何證明不是莊周夢蝶，或是蝶夢莊周？”
“好了，斯道普（stop），聽完我感覺我也要懷疑自己了，懷疑人生了……”
餘天雲無力地仰天長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