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塊紅沒了,就是影子還在。
我第一次發現這麼亮堂的情況下,手影子還能不被放大成巨人。
真細啊這手指頭,還挺好看的。
要是别摸我胳膊就更好了,真的很冷啊。
我還在想車禍的事情,猶豫着要不要找張若安問情況。
直覺告訴我,如果我找她,說不定能得到答案。
猶猶豫豫大半天,我還是想從奚蓉這裡套點話。
沒辦法,我對張若安這人真不熟,既然人家之前追求過我,雖然說肯定是失敗了,但是我主動找她問事情求幫助……
先不論成不成,這樣辦事太不厚道了。
我要是真這麼做,那不就等同于利用人家感情給自己謀好處了麼?
不過,隻是問個事應該不算謀好處吧?
算了,先從奚蓉那下手。
于是我拉起被子鑽了進去,試圖用被子結界抵禦幻覺。
好像有點用。
胳膊不涼了,久違的體溫回到了我身上。
再不回溫我擔心我會變成行走的活屍,一覺睡醒就被人當成涼了躺闆闆。
被窩裡打字不方便,我選擇給奚蓉發語音。
[“蓉啊,有個事想問問你。”]
住在我隔壁房間的奚蓉向我發來一個問号。
[奚蓉:?]
很快奚蓉也覺得文字不方便她酣暢淋漓地發揮表達欲,給我發來了一大串語音。
[“這位辛女士,請問你是有什麼難言之隐嗎?還是我的房間讓你不想踏進來半步?”]
那确實有,隻是我不能說。
奚蓉今晚的戰鬥力和戰鬥欲都很強,看我沒回,她充滿哀怨地質問我。
[“之前還能來我房間蓋一條被子夜聊到半夜,現在是準備敲牆讓我猜摩斯密碼嗎?”]
[“有什麼事不能直接來我房間聊,非得等我洗漱好了再用手機問我的?”]
噢,我床頭櫃這面牆隔壁就是奚蓉的房間,還真能隔牆敲出一段摩斯密碼來。
[“怎麼了?我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見不得光的關系了?你和我談地下情呢?”]
她今天怨氣好重,是不是睡前看公司報稅單了。
我這人一直不擅長安慰人,順坡下驢的本事倒是強。
[“哎呀,你也知道的,像咱們這樣的關系,最重要的就是刺激~”]
[“我來你家的事情,你老婆不知道吧?”]
我拿腔捏調地說話,對面的奚蓉久久沒有回複。
正暗喜她是不是被我成功惡心到了,我就感覺背上一寒。
為什麼?!
結界失效了...
涼意順着背脊朝下,風熟稔地鑽進被窩,仿佛祂和我關系有熟到這份上,也好像這個動作祂做過千百次一樣。
就算是幻覺,那也很不禮貌了。
我扯着被角裹了裹被子,試圖把自己包成繭蛹。
不太成功,風把我背後的被子吹得鼓起,胸前傳來涼意,就好像有人伸手,從下往上穿過我的上衣抱住了我。
不過...這落手點不太對吧?這樣做真的很冒昧啊喂!
恍惚間我聽到有人幽幽地問。
“告訴我,你是誰的?”
還能誰的?
母胎單身至今,我不是自己的還能是誰的?
這都什麼年代了,新藍國沒有虜隸。
嘿,小小一個幻覺,對陌生人的人身自由權占有欲别太強了好不好?
“你有病吧?!”
奚蓉的語音回複姗姗來遲,和我的心境很一緻。
我準備掀開被子坐起來回她,省得躺着容易亂做夢。
我懷疑剛剛可能是睡着了,才會夢到那些違反常識的東西。
才坐起身,我眼前的景象就變了。
不再是奚蓉家的客房,而是我剛剛畢業時家裡人給的那套單身公寓。
那是一套老房子,要不是離學校近我也不會住那麼些年。
在我上大學之前一直都是出租給别人的。
不過我出事以後,為了在官司打赢、賠償款到賬前墊付治療費用,我委托中介賣掉了。
這事還是奚蓉經手的,她在賣之前還羅裡吧嗦地問了我好幾次。
“真的要賣掉嗎?”
“你以前很喜歡這個房子的,還說……”
我不解,“那房子那麼破,雖然我重新裝修過,但那裡畢竟是老小區,做什麼都不方便,反正我還有一套,這套就沒必要留着了。”
“我還說啥了?”
她怔怔地看了我一會兒,像是在觀察我的表情,确認我的态度,然後就搖頭說沒什麼,是她記錯了。
明明是我受傷,結果她們一個個精神恍惚的,活像撞了頭的是她們。
不過我也不怪她們,經曆生死一劫,我周圍的人對我都很緊張,總是拿我當易碎的水晶玻璃看待,活像我下一刻就能想不開自殺了一樣。
天塌了我可能都隻會覺得彎腰不舒服,但更方便我躺着了。
以我這樣豁達想得開的态度,全世界的人抑郁了我也不可能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