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了，鹿甯揉了揉疲憊的眼睛，跟着人流走出會議室透氣。

大廳中的茶水甜點在會議時間已經擺好，鹿甯一出門就看見沙發上坐着的景瓷。景瓷今天的穿着和以前都不一樣，渾身充滿着學生的青春氣息。鹿甯眼皮一跳，她抿了抿唇，從身邊的茶桌上端起兩杯咖啡往景瓷走去。

景瓷一眼就看見人流中出來的鹿甯，她眼神中透露着疲憊，一副沒休息好的樣子。

景瓷随着鹿甯的靠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接過鹿甯遞來的咖啡，抿了一口，聲音溫軟：“沒休息好？”

“嗯。”鹿甯點頭，聲音帶着一絲慵懶，她道，“昨晚回得太晚了，沒睡好。”

景瓷看了眼鹿甯耳旁散落的碎發，指尖不禁緊了緊，她偏開視線：“今天什麼時候結束？”

鹿甯想了想這幾天的安排，頭疼道：“上午要到十二點，下午是五點結束。”

景瓷看着鹿甯一臉惆怅的表情忍俊不禁：“那很累啊。”

“對啊。”鹿甯搖了搖頭，轉移話題，“你今天這麼早就結束工作了？”

景瓷：“嗯，戲份不多，《黎明》快拍完了，大概還有一周左右。”

鹿甯看着周圍密集的人群，有不少目光朝着這邊，皺眉道：“你一個人來這麼人多的地方，會不會有媒體拍你，傳出莫須有的娛樂新聞。”

景瓷笑道：“來之前我和經紀人講過了，讓她幫我留意，不用擔心。”

鹿甯點點頭，道：“我對這些不清楚，但怕讓你因此流傳負面新聞。如果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你和我說就行。”

“你不用注意什麼。”景瓷看着她耳旁的散發，最終還是忍不住擡手将它們順直，“在我身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在意什麼負面影響，況且，他們也不敢惹景家。”

鹿甯偏開眼睛，剛才靠得太近了，景瓷身上淡淡的香氣短暫停留在鼻尖。她忍不住聳了聳鼻尖輕輕嗅了嗅，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鹿甯内心狠狠唾棄自己這反應。

景瓷瞟了眼身前面容姣好的人那微紅的耳尖，唇角輕勾。她照顧害羞的人，轉身從一旁端起一個小蛋糕遞給鹿甯：“吃點糕點，聽了一上午課，别餓着了。”

“好。”鹿甯接過蛋糕，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周圍的人開始變少，漸漸往會議室内走。鹿甯拿出手機點亮屏幕看了眼時間，休息時間很快就結束了。

“我要進去了，你……”鹿甯皺了皺眉，她還要聽一個多小時的的課。

“我等你。我在海城大學轉轉，不用擔心我。正好今天休息，可以散散心。”景瓷講的很輕松，眼裡是一貫的柔和，似乎令鹿甯苦惱的問題在她眼中并不能算是個問題。說着她将口罩扯了下來，露出被一直遮住的精緻容顔。景瓷輕笑，聲音似清風拂過耳旁，“好好聽課。”

鹿甯抿唇：“好。”

回到會議室中，鹿甯看着自己空白的筆記本有些出神，她拿起筆，黑色簽字筆在空白紙張上留下痕迹。她看着屏幕上的演示文件，皺了皺眉，又将剛寫下的内容兩筆劃掉。

正午十二點，鹿甯終于開完了會，她轉了轉酸疼的手腕，關節處傳來摩擦聲響。她将筆記本裝進會議準備的袋子裡，起身發現景瓷正在門口等着她。

鹿甯起身就要往那裡去。

“小鹿，去吃飯嗎。”

鹿甯腳步一頓，回頭，叫住她的是和她一同來的一位師兄。她與這位師兄平常并沒有什麼交集，今天突然的邀請令鹿甯有些詫異，但她還是很委婉拒絕了：“對不起師兄，我已經與人有約了，就不同你們一起了。”

海大是為這次學術交流的人員準備了一日三餐的，會後他們一般都跟着東道主去往餐廳吃飯。鹿甯中午同景瓷有約，所以她并不打算和其他人去吃飯。

師兄很是局促的模樣，見鹿甯拒絕也沒有多做糾纏：“那下次有機會再約。”

鹿甯朝師兄禮貌地點點頭，轉身離開。

景瓷看了眼叫住鹿甯的男子，又将目光移向面前朝自己走來的内斂沉靜的女子，眉眼含笑：“有想去哪吃嗎？”

鹿甯搖搖頭：“都可以。”她同别人出去吃飯一般都不做選擇，都是對方想吃些什麼，她就選擇吃什麼。

景瓷看了看手機導航：“吃魚嗎？附近有一家烤魚店，聽說味道很好。”

鹿甯：“可以啊。”

烤魚店不遠，十分鐘左右就到了。景瓷訂了個小包間，正适合她與鹿甯兩人吃。

服務員上齊了餐具，拿着菜單給了她們，鹿甯看了眼菜品徑直遞給了景瓷：“你點吧，我都行。”

景瓷看了眼鹿甯，沒有拒絕，她将菜單遞給服務員：“就上點你們這裡的招牌，兩個人的量。”說完她想起了什麼，又補了句，“少辣。”

鹿甯好奇：“你也不能吃辣嗎？”

景瓷喝了口水，頓了頓，回答：“不吃。”

菜很快上齊，鹿甯夾了塊魚肉，挺嫩，味道的确不錯。

兩人工作性質的原因，令她們結婚以來便沒有過多的接觸，一個長時間在醫院加班，另一個常年在外出差拍戲，因此此刻也沒有過多的話題。于是餐桌上不可避免的長時間沉默。

景瓷看着正認真吃魚的鹿甯，目光瞥到她夾的魚肉，開口：“甯甯好像很喜歡腹部的魚肉。”

“也不是喜歡。”提到這個，鹿甯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年幼時喉嚨被魚刺卡住，然後有心理陰影了。”

畢竟她因此害怕哭了一整個中午，至今印象無比深刻。那時爸爸哄了一中午都沒哄好，最後還是魚刺自己消失了。魚刺消失不知道是她胡亂吃的飯還是一口悶的醋的原因，大概率是咽下去了，年幼的她感覺不到喉嚨的異物感這才止住哭聲，吸着鼻子賭氣着再也不吃魚了。從那之後好多年她都沒碰過魚，現在是因為長大了，會吃一些刺少的，或是魚腹旁的嫩肉。

“這樣啊。”景瓷音調上揚，是很明顯的笑意。

鹿甯：“……”

鹿甯不甘心，想要争辯回一絲臉面：“那時才幾歲，什麼也不懂，以為卡住了很危險，要住院做手術。”

“是。”景瓷笑着順着鹿甯的話說下去，“不過甯甯現在是醫生了，不會怕這些了。”

鹿甯：“……”你調侃的意思很明顯，她這還是能看出來的。

午休時間過得很快，景瓷送鹿甯回了海大。現在雖是入秋時節，但午後兩點依舊是一天中最熱的時辰，秋日的太陽雖比不上夏天，卻依舊有些烈。鹿甯站在樓梯口看着不遠處車旁站着的女人，陽光照在她身上，整個人都很明亮朝氣，令本就穿着很休閑的人，身上青春氣息更重了許多。

鹿甯有些恍然，就好像本平行的時光交錯，回到了學生時期。她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景瓷，卻有一絲莫名的熟悉。在她的印象裡，她是沉穩，待人謙和有度。景瓷望向她時眼底永遠盛着一湖柔軟的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