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甯：“哦。”
紅綠燈替換成綠燈，景瓷拉下手刹，挂擋啟動車子。
鹿甯沉思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空，因為按照日常的排班推算，我下周六是上夜班的。”
景瓷看了眼後視鏡後将方向盤往右打，拐進小區裡：“沒關系，有空就來，如果有工作就安心去工作。沒事的，不用太糾結，不是什麼大事。”
鹿甯：“我會提前告訴你我的工作安排的。”
景瓷輕笑道：“好，我們甯甯真乖。”
鹿甯：“……”
次日晨會，主任重點将鹿甯糾纏上的糾紛拿出來讨論。鹿甯雙臂交叉置于胸前，靠着電腦椅，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出神。她并不是很想聽領導在這裡以訓話的方式将事情作為例子，警醒他人。可現在的醫療行業就是如此，醫患關系緊張，在糾紛上，醫院今年已經賠了百萬了。
在醫療行業的官司上，醫院一方并不處于優勢，不管官司赢或者是輸，都會賠錢。就是所謂的“人文關懷”及“人道主義”，盡管官司打赢了，醫院一方出于人道主義給予一定的撫慰金。
最近這幾年鹿甯聽見的最多的就是謹慎行醫，切勿留下漏洞把柄，令人有可乘之機。因為想要故意訛錢的人也不是沒有，去年神經外科就被訛過兩次。
但這種人畢竟占少數，世界之大，何種人都存在。不是所有的患者都是故意找麻煩，也不是所有醫生都有醫德。不管是什麼職業，都存在蛀蟲，良莠不齊。隻是醫生這一職業特殊敏感，少數的幾個人品低劣的醫護人員，容易被社會放大，将過錯放在這一職業上，導緻如今的醫患關系愈來愈緊張。
主任的聲音萦繞在耳邊，鹿甯聽的心煩，不住地轉着手中的筆。
不知道講了多久才結束晨會，打開門，辦公室外的病人及家屬聚了一小堆，拿着檢查報告等着找各自的主治醫師咨詢病情。鹿甯走出辦公室，便被自己的病人及家屬圍了一圈，她停下腳步，接過病人的檢查單，一個人一個人細心仔細地解釋。
心血管内科每天上班都很忙，加班是常态。鹿甯在吃中飯的空檔，聽着同事們的八卦，放松放松心情。
“聽說神内新來了個海歸的醫生，也算是那什麼……人才引進？”
“那就是很厲害喽？”
岑青時聽聞挑眉：“什麼時候一附院還需要人才引進了？”
話音一落，休息室吃中飯的同事瞬間安靜。
鹿甯：“……”她還真敢說。
鹿甯開口，打算緩解氣氛：“師姐，說不定是國外這一方面比較厲害的專家。”
岑青時笑：“專家我們請得起？國外的什麼醫院，連專家都留不住？”
鹿甯：“……”她就多嘴說這一句話。
岑青時在心血管行業也是頗有建樹，性子乖張，行事獨樹一幟。在科裡她從來沒慣着誰，一向直來直往。
岑青時冷笑道：“神内能将黃璞從海城二附院撈過來，看來看人眼光也不怎麼樣。”
鹿甯：“……”這明顯的陰陽怪氣的語調，完全屬于遷怒了。也難怪岑青時生氣，她現在還因為黃璞的原因背着一樁醫療糾紛，煩得很。
同事也想到這一點，尴尬笑了笑連忙轉移話題。鹿甯不再開口，安靜吃着飯。
話題越聊越偏，不知不覺聊到景瓷身上。鹿甯在話題中敏感地抓住景瓷的信息，她眼睛微亮，稍稍擡頭聽着同事的交談。
他們聊着景瓷的影片，話語中不乏對她的贊美。因為有好幾個是景瓷的粉絲，這個話題持續的時間比較長。聊着聊着，就提到了景瓷的生日。
“瓷瓷快要過生日了，還有兩周，不知道後援會有什麼福利呀，我好想要簽名照哦。”
“去年是簽名照和專門定制的香薰禮盒，非酋永遠抽不到。”
景瓷生日快到了……
鹿甯下意識看了眼手機的日曆，莫非下周老宅的那頓飯就是家裡舉辦的生日宴？可是他們說的是景瓷還有兩周生日。
由于心裡懷揣着事情，鹿甯吃飯不免快了些，也沒有閑心聽同事的唠嗑。
吃晚飯，鹿甯将一次性飯盒連帶着袋子一起丢進垃圾桶裡，随後找了個角落給韓琳去了電話。電話很快接通，那邊聲音嘈雜，不停有鐵器相碰的聲音冒出，倒像是廚房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甯甯怎麼啦？”韓琳那邊的環境嘈雜不堪，使得她的聲音不禁提高了幾個度。
鹿甯納悶：“媽媽您在哪呢？”
韓琳聲音又大了幾分：“在廚房呢！媽媽在學菜，到時候做給你嘗嘗！”
鹿甯：“……”
韓琳吼：“是不是我這太吵了？甯甯等等，媽媽去找個安靜的地方！”
鹿甯：“……”
鹿甯揉了揉眉心，随着韓琳的移動，電話那頭的雜音漸漸變小，直至消失。
韓琳：“甯甯，現在能聽清了吧？”
鹿甯：“可以的媽媽。”
韓琳：“甯甯怎麼了？現在好像是你上班的時間，突然打電話來，是誰欺負你了？是不是景瓷？甯甯别委屈！媽媽馬上打電話罵她！”
鹿甯：“……”
她忙制止韓琳：“媽媽，沒有人欺負我，我是想問一下下周回老宅吃飯的事情。”
“這件事啊。”韓琳笑道，“甯甯别緊張，就我們一家子吃個飯，歲歲這孩子也不喜歡大辦生日宴，你那天上班嗎？”
鹿甯若有所思，換了個方式試探：“媽媽，那陽曆生日過嗎？”
韓琳：“我們家不太注重陽曆生日，都是過農曆生日，陽曆當天最多就吃碗長壽面。”
從韓琳的話中推斷，景瓷對外的生日都是陽曆年的，難怪和吃飯的時間有一周的偏差。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後，鹿甯又同韓琳聊了片刻家常。
挂了電話，鹿甯對着辦公室對面牆上貼着的排班表沉思。
周末，鹿甯回了學校一趟。結婚後她一直很忙，幾乎沒有回去看望教授，隻是定時給教授去電以表慰問。
易非教授除了在家裡的時間，隻有平常的上課以及少數極為複雜需要她參加協助研究的手術能将她從研究所拉出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研究所做研究。她對權利沒有半分興趣，各種協會、榮譽身份能躲則躲。
鹿甯直直去往研究所，看到教授果然穿着實驗服沉浸在内。
易非現在打算休息一會，擡頭便看見自己一年沒見的得意門生站在門外看着自己。她将眼鏡摘下，走出了實驗室。
鹿甯：“教授。”
易非點點頭，笑得溫和：“小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