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兩個小巧的身影穿梭在枯木林中,陽光穿透灰白的樹枝與塵霧,一縷一縷地照射在她們嬌小的身上,宛若一幅蕭瑟的潑墨畫。
花弄影打了一個大哈欠,也許是林中過于安靜詭秘,或者一時無聊,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怎麼會和雲破月聊了一宿,從語句數量算其實有點像她自言自語,要不是雲破月偶爾插句嘴打趣她。
“來。”前面有棵倒了的大樹,樹幹粗得至少比花弄影的個頭還要高,雲破月靈活跳上了樹幹,然後回過頭對花弄影伸出了手,花弄影拉着雲破月勉強爬上了樹幹,等到雲破月跳下去後,又回過頭向花弄影伸出雙手,像接小孩兒的大人似的示意花弄影往下跳,花弄影本來白眼一翻,心想她在看不起誰,結果自己往下跳時果然踩到了一根樹枝腳底打滑,幸好有雲破月扶住了她才沒有屁股着地,花弄影小臉一紅,雲破月歪嘴一笑。
個高的那位繼續默默向前帶路,個矮的那位也繼續默默跟着,安靜無語,花弄影擡起頭看着前面默默帶路的小丫頭,說她冷酷,卻對人十分溫柔細緻,說她親和,她又始終與人保持着一定距離,但她身上的确有種氣質,讓人忍不住放下防備,至少不會想去害她,也不怕她會害你。
來到河邊,沿着河一直往下遊找,她們果然發現了大塊頭的腳印,除了他,目前林中也找不到其他像他那樣大的腳印了。
大約又走了兩天的路程,她們終于走出了樹林,來到一個村莊,村莊挨着河水建成,河水裡長滿了荷花荷葉,這裡的村莊每一個屋子都用枯木林裡的樹木搭建,這些灰白色的樹屋顯得村莊樸實無華,村民家中都栽種了蓮花,挂着黑袍,黑袍的内襯卻是黃色的,黑袍上都有蓮花,後來雲破月告訴花弄影,村民們崇尚的顔色其實是明黃,隻有走出村莊才把袍子反過來穿,黑色更容易隐蔽自己,不讓林子中的野獸發現,也不讓鄰國的歹人發現,村裡人還崇尚蓮花,不僅袍子,甚至屋子的木梁、使用的器具都刻有蓮花印記。
雲破月心下暗惱,這家夥哪裡去不得,怎麼偏偏就找到村裡來了,這會兒估計已經被族人五花大綁了吧,無奈已經答應了這位嬌滴滴的長公主殿下要幫她把朋友找回來,适逢中午,村裡衆人都有午睡的習慣,在外活動的人并不是很多,隻好先帶着花弄影避開了所有人,躲到了一間不起眼的……茅房。
“你不是這裡的人嗎?為什麼不能大大方方出去,非要這麼躲躲藏藏?”花弄影捏着鼻子惡狠狠地瞪着雲破月。
“我族規定,不得随便帶其他人進來,被族裡的長老知道,我們就死定啦。”
透過屋子的縫隙,花弄影看見村子裡部分空地集中曬了些肉幹和魚幹,角落裡還堆了些土豆地瓜。
“诶?你們不都是光吃樹枝樹皮嗎?原來還有其他食物啊?”
“鬼巫族人也是會耕種打獵的,當然有其他食物,隻是這裡不像你們女兒國,這些食物都非常珍貴,健壯的成年人通常隻吃素食,吃樹枝也是在收成不好的時候,大家都把吃素和吃樹枝當成一種苦修,那些肉幹和魚幹隻有十三歲以下的小孩兒和六旬老人才可以吃。”
“你吃過嗎?”
“這些都是家中父母給自己孩子準備的,我是孤兒……”
“切,有什麼了不起,等我找到我朋友,我帶你回我們女兒國去,你想吃什麼我都讓禦廚給你做,保證比這些破玩意兒好吃。”
“跟你回女兒國?”
“怎麼,你不願意?”
“我……”
“哼,有什麼可猶豫的,不願意拉倒。”
“我……”
“噓!”
雲破月正要說什麼,卻被花弄影突然捏住了嘴唇禁了聲,此時的花弄影體會到了什麼叫提心吊膽且憤怒,估計這就是平時她阿娘對她的感覺了吧。
肉幹附近,一個巨大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挪動着,很顯然,他想要偷摸摸把這些食物給順走填肚子,但笨重的身子實在令人揪心,茅房裡的人把這一切全看在眼裡,心肝脾肺腎仿佛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終于,大塊頭成功的拿到了肉幹,還順手抱了一堆土豆地瓜,茅房裡的人原以為松了一口氣,結果外面的大塊頭不知道是拿到東西後興奮還是心虛,激動的跑了起來,慌亂笨重的身子撞倒了曬肉的幹子和旁邊一口小水缸,這動靜,果然引起了村裡人注意,不一會兒,大塊頭就被包圍了。
大塊頭抱着食物站在原地,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不知從哪裡沖來一股無形的勁兒,把大塊頭撩倒在地,食物撒了一地,有心疼食物的大叔沖了出來趕緊撿起所有食物,然後開始對着大塊頭拳打腳踢起來,花弄影見了着急的想要沖去,卻被雲破月緊緊捂住嘴抱着,直急得她青筋暴起。
“别打了。”
人群中慢慢走出了一個人,一個面若冰霜、高傲陰郁的女人,她的臉看上去也不過三十多歲,滿頭卻盡是白發,臉色和村裡其他人一樣,沒有最蒼白,隻有更蒼白,剛才那股無形的勁兒,顯然是她發出來的,她雙眼鎖死了大塊頭,隻用意念便将他提溜到了半空中,慢慢走近端詳了一會兒後又把他重重摔在了地上,倒黴的大塊頭腦袋着地,生生暈了過去。
“看來隻不過是犬狄國誰家走丢的娃娃,肚子餓了前來偷東西吃,趕緊打死了丢出去喂畜生,别打擾了長老午睡。”
“是,師長。”
女人身後的男人俯首行禮後,拿着法杖走向大塊頭,法杖高高舉起,對準了大塊頭的腦袋預備砸下去.......
“住手!”
花弄影定然是不能眼睜睜見大塊頭被殺的,逼不得已咬了雲破月一口,拼命沖出去擋在了大塊頭前面。
“果然,還有同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