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園裡,大家把明月樓和回雪安排到了同一間房内,便于照顧。
“你二人如今有了身孕,便好生休養,切不可再胡鬧了。”忍冬堂細心囑咐着回雪與明月樓。
擇婚大典上,她二人不小心被池魚撞下了河中,兩人都狠狠地喝了好幾口河水。
“我預感到了會出事,萬萬沒想到是這麼一出。”扁舟子無奈笑道。
“這可如何是好,我還不滿三十,如今卻要當娘了。”明月樓哭到。
“放心吧,衆目睽睽,大家皆知你們是意外落河,也不算破了我國律法。”羁鳥安慰道。
“是啊,卿卿,你也不用難過,反正咱們也遲早要當娘親的。”扁舟子溫柔地将明月樓摟入懷中安慰道。
“我要宰了守武池魚,弄成這樣,我豈不是成了整個泉都的笑話,我還沒成親呢。”回雪哭道。
“放心吧,我已經跟家裡,還有你家院士老太君說了,咱倆不日完婚。”
回雪正哭着,流風便剛好從外面回來,還給她們帶來了琥珀樓大廚娘親自炖的魚頭湯。
“可我還是寶寶啊,怎麼能這麼早就成親!”回雪哭道。
“這麼早成親怎麼了,你看船兒和樓兒,她倆成親更早,這不過得挺好的嘛。”
回雪吸着鼻涕,委屈巴巴地看了看摟在一起的扁舟子與明月樓。
“怎麼?難不成你還看不上我,是家私短了,還是我人差了?”流風笑道。
“倒也不是嫌棄,畢竟從小就定了親的,也算門當戶對,又是一起長大的,你再不好我也習慣了。”回雪抽泣着說着,順便拉過流風的衣角擦了擦鼻涕眼淚。
“那不就得了,咱倆成親後,我一定好好待你,你想要什麼我便給你買什麼,沒事兒,灑家有錢!”
“可我還有好多事兒沒辦呢。”
“辦什麼?哦!放心吧,肚子還要一段時間才會顯懷,不妨礙咱倆辦事的。”
此言一出,惹得回雪臉頰一紅,用手指頭戳了戳流風的太陽穴,一屋子的人也都重新笑了起來。
“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滾!”
池魚一直守在門外,聽到屋内有了笑聲,便小心翼翼打開門伸了個腦袋進去慰問慰問,結果迅速被衆人呵斥了出來,羁鳥無奈地笑了笑,看池魚可憐,便出去看了看她,隻見她一個人懊惱地在花園裡踩花踢樹,模樣甚是委屈。
“你還是等她們氣消了再說吧。”
“可是她們什麼時候氣消啊。”
“放心吧,等她們母愛泛濫,說不定還反過來感激你。”
“我也不奢求她們感激,隻要不排擠我,到時候我親自給她倆伺候月子。”
“有件事情我很疑惑?”
“什麼?”
“小殿下車掉下水渠時,你不是親自潛下水過嗎?”
“對啊。”
“女兒國每一條河水都是子母河的支流,你怎麼……”
“廢話,我當然也知道女兒國每一條河水都是子母河的支流,下水時我把嘴巴鼻子耳朵所有能進水的孔都堵上了,當然不會懷孕。”
“哦,原來如此,你還不笨嘛!”
“這在女兒國是常識好嗎。”
“是啊,女兒國幾乎人人怕水,你為了小殿下居然敢潛下水去……”
“……”
“你是不是……”
“什麼……什麼是不是,你這麼突然問我是不是怕我懷孕了要你負責任啊!”聽羁鳥這麼一問,池魚突然慌裡慌張的倒打一耙。
“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放心,我記得咱倆有婚約,我不會對不起你的。”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真看不出來,你居然是這麼一種人,小雲兒說的對,我還不夠了解你。”
“你說清楚,我是哪種人,我怎麼覺得你在拐着彎罵我。”
“誰罵你了,我的意思是你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不然呢,我在你心裡是什麼樣?”
“我一直以為你就是莽……蠻耿直爽快的人,不拘小節,不墨守成規。”
“你的本意是我迂腐喽。”
“絕對沒有!”
“人無信難以立世,何況我是軍人,軍人無信,何以立威,守武族長大母家是唯一被封為侯的家族,我更是不能行差踏錯,你敢将國家安危交給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守護嗎?”
池魚滿臉嚴肅,堅毅剛正,頓時讓羁鳥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意。
“咳,突然這麼嚴肅幹嘛,這不說笑嘛,你放心吧,如果有一天需要,我一定不會讓你成為那個背信之人,隻是你别怪我讓你當棄婦哦。”
“啊?”
“你說殿下和小雲兒怎麼樣了?有沒有拿到荊鵲嶺的荊棘木制簪呢?”羁鳥笑了笑,自說自話離開了。
女兒國規矩,定了親,禮成前,需二人一起前往荊鵲嶺,通過荊棘林,在南峰頂子母河源眼旁的老荊樹上取下一根木枝制成兩支簪,一來是向祖宗展示共度一生的誠意以求祝福,二來用作二人從此同氣連枝的信物,花弄影與雲破月自招親大會上将婚事塵埃落定後彼此皆相顧無言,一語不發,任由喜娘們抱的抱,擡的擡,一路送進了花車,然後将花車直接架到了南峰,倆人在花車内甚至不敢對視一眼,及至下車時,花弄影因裙擺太長不方便雲破月便小心翼翼地攙扶了一把,但即使再小心,雲破月依舊踩到花弄影的裙角,兩人紛紛摔了個狗啃泥。
“诶呦喂,小祖宗,小心一點,殿下你怎麼也下車了?”旁邊跟着最年長的喜娘趕緊把她倆扶起來。
“怎麼我不用下車嗎?”
“您待會兒是要爬山的,穿這身怎麼使得,需我們給你換套武裝,煩請您回車上去吧。”
“哦。”花弄影答應了一聲,然後轉頭看了一眼雲破月,兩人此刻方好好看了彼此一眼,除了尴尬,還有些羞澀,兩人的關系好像從來也沒有此刻親近,又好像從來沒有此刻生分。
“殿下,先上車換衣服吧,就分開一小會兒,以後有一輩子的時間呢。”那喜娘老道的說道,笑着攙扶花弄影上車換衣服。
“呸!你個老貨,胡說些什麼!”弄影害羞的嗔怪道,低着頭提溜着裙子匆匆上了車,再下車時,已換了一身武裝,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地出現在雲破月的眼前,雲破月一時間竟看愣了。
“喂,你看夠沒啊。”花弄影雙頰绯紅,嗔道。
“你這一身像極了從崖上掉下來的那天。”
“咳咳,我們該出發了。”話音未落,花弄影匆匆忙忙就往山裡小跑去。
“殿下,山上恐有毒蛇猛獸,您倒是把防身的兵器帶着呀!”喜娘趕緊抱着一把劍、一張弓和一個裝滿箭的箭筒追了上去,結果花弄影人早就跑遠。
“嬷嬷,給我吧。”雲破月無奈,拿了武器,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雲破月跟在後面,回想着這一切,事情仿佛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晨起她想都不曾想自己會和她肩并肩坐在花車上遊街,然後到女兒國聖地南峰采取荊木,這個人,她高貴,美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萬民景仰,負群臣期翼,她才是真正的雲中月,影中花,女兒國的年輕姑娘都對她趨之若鹜,她是女兒國未來的天,自己呢?一個身世不明的外族人,她花了幾年的時間也沒能讓知聞館區區百名學子完全接納她,更何況成為王室一員,百姓的唾沫與猜忌是最毒的藥,她也許會成為她一生的污點,雲破月早起時在房間内猶豫不決時,突然被一個黑袍客打暈,拖入了一間破敗無人的鄉舍裡。
“跪下!”
等她迷迷糊糊醒來,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後,便被對方一言呵斥住。
“我養你久矣!你可知報恩?”
“但憑吩咐。”
“女兒國王儲招親,我要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