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棄塵莫名看了一眼方璃，低聲道：“我竟沒看出，你是個嫉惡如仇的人。”

方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呢？若不是你說你可以幫我更徹底地消滅這江湖上的惡人，我怎麼會管你死活。”

王棄塵莫名地沉默下來，目光深深地注視着她。方璃朝他伸手：“把水羅盤給我，既然你已經沒事了那我們就快趕回城内，這次我們就不讓别人知道了。”

王棄塵從腰間把水羅盤拿出來遞給她：“包括夏蟬他們？”

方璃接過羅盤沉思了一會才擡頭道：“進城後再看吧。從這段日子來看他們倆确實與鬧鬼的那夥人沒關系。”下一秒方璃語氣一變：“但是他們組織内絕對有問題，不過究竟是一兩個内鬼，還是整個流雲盟瞞着他們二人作亂，可就不一定了。”

王棄塵抱臂看着擺弄羅盤的方璃，看似随意地問了一句：“若是整個流雲盟都是兇手你要如何？”

“自然是将他們一鍋端了，”方璃想也不想，“如今的情況比我最先想的好多了，至少聽雨閣和化雪樓的主人不是壞人。也不枉我費盡心思去接近他們了。那群人竟然敢逼我跳崖，我遲早讓他們一個個摔死在我面前。”

王棄塵低頭啞笑，不去評價她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能夠一眼識人也算是方璃獨有的本事了。

“從這邊走。”方璃終于搞清楚了羅盤的方向，伸手指了一條路。王棄塵若有所思地跟在她身後，走了一段路後他才确定地開口：“你已經知道了那夥人的目的了。”

方璃不屑地笑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說：“你不是也看出那群人挖墳盜墓就是為了屍體肋骨上的屍灰嗎？可惜啊，你沒有看過方家的各種奇書藥方。”

“多年前江湖話本裡突然流傳起一個偏方，取十年屍骨之灰，再取新嫁娘喜淚，二者混合再輔以其他珍貴藥材煉制成丹，喚為紅白醒。這藥可以使神志不清之人恢複正常，也可助走火入魔之人壓住體内亂竄的内力。”

“傳言本不可信，可是方家藏書中卻将這個偏方詳細地記錄下來。就是方家各種邪門偏方記錄實在太多，我看到屍體才想起來。不過到底是為了恢複意識，還是流雲盟内有誰走火入魔，我就不得而知了”

方璃在前面時不時砍斷垂下來的藤蔓，王棄塵消化了一番方璃說的話，覺得後者的可能性偏高，但也沒有把話說死：“總歸我們知道了一半真相，剩下的事就好辦了。”

兩個人腳步不停地走了幾個時辰，方璃突然按着自己的胃，臉色蒼白地扶住一旁的樹，王棄塵也從身後虛扶住她另一側的手臂，看到她的臉色動作，又想到她平時的飲食習慣，遲疑地開口：“你有胃疾？”

方璃語氣有些發虛：“大概吧，很久以前就這樣了，一餓就痛。沒關系，繼續走吧，我擔心那夥人會下來尋找我們，每次痛一會就好了。”她說完就擡腳離開。

王棄塵皺起眉頭，拽住了她：“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吧，講我頭頭是道，輪到自己就不管不顧了？”他拿出早晨放在自己口袋中的白面餅，遞到方璃面前阻止了她想說出的話：“雖然是涼的，但好歹能吃。等這裡的事結束我們就去看大夫。”

方璃頓住了一下，緩緩地擡手接過那張餅，難得猶豫地問道：“你怎麼總是帶着食物？”

王棄塵神情自然：“我們好歹相處了快一月，你的飲食習慣我自然能察覺一二，我不太懂醫術，隻以為你餓的快罷了。好了，快坐下來休息吧。”

方璃沒再糾結，找了塊幹淨的地坐了下來，用衣服擦了下手，開始掰那塊餅。王棄塵也坐到了她身邊，方璃習慣地分給了他一半，但這次王棄塵沒有收。方璃不愛在這些事上拉扯，也沒再堅持，低頭緩慢地吃起來。

王棄塵沒再看她，盯着一棵樹的最高點發呆。“謝謝你。”身旁突然傳來方璃的聲音。王棄塵有些驚訝地看向她，看着方璃有些不自然的神情，他的眼神溫和下來：“沒什麼，在我心願達成之前我也不能讓你出事。”

方璃聽到這話馬上收回了感謝的眼神，表情一下子放松下來。沒錯，他們隻是利益交換的關系。方璃輕松地繼續低頭吃另一半餅。

在發現方璃視線移開後，王棄塵馬上摸了摸自己有些僵硬的嘴角，果然自己無論活了多久，還是不習慣别人感謝的眼神。

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坐着，空中的草木味輕輕地圍住了兩人。待到方璃徹底恢複後，兩個人才站起來繼續趕路。

“你們給我等着。”方璃陰沉沉地砍斷面前擋路的藤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