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對上唐望的神情,瞬間也明白了自己這舉動多令人誤會,頓時小臉通紅。隻能仗着年紀小,沖唐望拱手賣乖,騙得人跟他繼續躲在此處。
偏偏這時候屋裡觀山海的聲音傳了出來,他們本就躲在窗下,更是聽得一清二楚的。隻聽觀山海提議說:“要不咱們還是去郎中令大人府上請罪?”
觀山海明顯煩得很,自己想的法子沒等說完話就後悔,又實在氣不過回頭就訓:“昨兒你怎麼說的,你說你坦白過了,王大人沒有說什麼,不必憂心,不會有事的!這叫沒事?這還不如直說呢!如今整個徐州城都知道我們的罪了王大人,以後咱們戲班還能在徐州城唱戲嗎?!”
“何況王大人那還捏着把柄呢。那大夫分明是被擄了去的,歸還銀錠子肯定是漏了話。偏偏王大人什麼都不說,隻這徐州城傳言你得罪他。這手筆也不知是弄個什麼勁兒!”
昨兒他都預備好卷鋪蓋逃到冀州去了,這麼一來王景略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他實在弄不清楚。是生還是死,能不能給個痛快?!
窗子下唐望:“……”
好的,無意獲得永昌戲班秘辛一件,這下更說不清了。
小孩也是覺得尴尬,他都聽得這般清楚,唐望肯定也是聽着了,要是這會兒他們兩個現身,那班主肯定會扒了他的皮!
唐望也不想小孩為難,幹脆輕點了點他肩膀,然後指了指他們來時的路,示意要想原路返回。躲在這繼續偷聽實在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小孩巴不得呢,忙點頭答應。
兩人就這麼蹲着轉身,挪着步子走。
沒曾想屋漏偏逢連夜雨,前頭有人呼喊着跑進來報信:“班主,許先生,王大人……”
他一邊喊着一邊跑過來就撞到了這蹲着走的兩人,直接三人都撞了個滿地。
“哎喲喂。“小孩忍不住叫出聲。
唐望扶額,實在頭疼。
來人沒見過唐望,但前頭的小孩他可熟悉得很,當下顧不得自己過來是為何事,而是幹脆抓住要跑的小孩,大聲訓說:“連申,你帶着外人一起躲在窗下幹什麼?!”
壞了!連申掙紮着想要掙脫來人的鉗制,趕緊跑路,偏偏怎麼都掙紮不開,弄得自己臉紅彤彤的。
“連申!”
屋裡觀山海的咆哮聲連帶着人一起沖出屋外,然後将小孩抓個正着。至于被撞倒的邊上的唐望已是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蹲着沒有轉身就是他最後的堅持了!也不知這一遭怎麼就成了這般境地。
偏觀山海不會放過他,喊着連申,也沒忘了他,吼說:“邊上那個是誰?是連明,還是越扇?給我轉過來!”
唐望尴尬轉過身來,起身撣一撣衣擺拱手施禮回說:“觀班主,是我!”
觀山海那一瞬間臉上的神情實在精彩,清白交加又怒意橫生,想罵又覺得不太好但實在有憋不住但又必須憋着,簡直用臉就唱了一場大戲。
屋裡聽說竟然還有鳳祥戲班的人跟着連申蹲牆角?
于是大徒弟葉淮山走了出來,一臉正色道:“唐先生怎會在此?還撺掇我們戲班小孩來偷聽,這便是你們鳳祥戲班的行事作風?!”
小孩連申連忙擺手想要解釋,但前頭虎視眈眈的觀山海和一臉肅容質詢的葉淮山,壓根沒不讓他說話,一脈相承隻對着唐望這鳳祥戲班的來。
唐望無奈垂首站定聽訓。
邊上窗棂忽然趴了一個許偏安出來,他擺擺手說:“班主、淮山,你們兩個别兇神惡煞、喊打喊殺的,再吓着咱們客人。”
随笑眯眯沖唐望打了招呼,“唐先生好啊。”
“客人可不會趴牆角。”觀山海瞪他。對于他不同仇敵忾的态度很是不滿。
許偏安無奈笑對唐望說:“别介意,這兩天他們兩個繃得太緊了。唐先生今兒怎麼有空過來了?”他嬉笑着用手指隔空點了點小孩連申,“你啊。帶着唐先生使什麼壞,累得唐先生跟你一起胡鬧。”
連申小腦袋一低,完全不敢吱聲。
唐望回望,隻見窗棂上許偏安笑意盈盈的,看着就覺得心神明朗,和煦如風。他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拱手道歉說:“許先生見笑了……”
“不是不是。”連申幫着急擺手,小聲解釋說,“這事與唐先生無關,是我惹的禍。”
生怕再害了唐望,他趕緊幾句話解釋清楚自己和唐望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以及唐望來這是有急事要找許偏安。至于他們為什麼顯得偷偷摸摸的,“是唐先生說鳳祥戲班的來永昌戲班,叫人瞧見了總歸又是多了一樁風言風語之事,我想着帶人偷偷進來,不叫人瞧見。于是就……就這樣了。”
本想悄悄的,這下好了惹了禍,反而更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