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偏安搖頭,動了動肩膀讓他看:“确實沒什麼妨礙的。”
“那就好。”
他再次點了點頭示意,這回是真不走也不行了。
“你可要看永昌戲班的戲?”
不論是沖永昌戲班還是自己來的,許偏安決定主動推一推進度,否則今日他走了,明日又來撞自己一下,倒是真的麻煩。于是他開口喊住了人笑說,“正式登台是趕不上了,但若是平日裡練功聽上那麼一段兩段的,倒是能行。”
賽前永昌戲班也要多多練功、練唱,把人帶去大本營。說不定人覺得得了機會,就能露出馬腳來。
許偏安望向對方,甚至有些期待起來。
這人又笑了,似乎特别愛笑的樣子。索性這人眉目疏朗,配上那清淺又溫和的笑,與之相對,如沐春風,又似和煦如陽。
他笑說:“我倒不是愛戲,隻是聽聞永昌戲班的角兒名為許偏安。早年好幾回在梁國、兖國,甚至雍州都聽聞他們戲在演,可等我趕到,都是如今日這般匆匆錯過。”
哦,沖着自己來的。許偏安在心裡點點頭,充分認可自己的判斷。
“我與許偏安,算是舊相識!”這人忽然說。
這許偏安說得肯定不是自己,那就是原身的舊相識?
許偏安馬上在腦中迅速翻起從前看書那點記憶,以及原身的記憶,都沒遇上什麼舊相識這段。難道在書中也有這一段,隻是錯過了?
許偏安正色行禮道:“那介紹一下,在下永昌戲班許偏安,敢問您是我哪位舊相識?”
這人有刹那的愣神,随即端詳起許偏安的面容。
許偏安就那麼躬身行着禮,也仰着臉讓他細看。
對上許偏安坦蕩的視線,這人面上起了一點绯紅,忙扶起許偏安,然後同樣作揖行禮:“在下靳淮,别來無恙!”
靳淮?!
許偏安一下瞪大了眼,卻是下一瞬,眼裡的淚直接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内心翻滾着酸楚,是原身的情緒。許偏安想控制,竟是不能!他一下子有些慌了,他能穿書而來,還以為原身死了,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心中又是酸楚,又是惶恐,許偏安這身體哭得更厲害了。
靳淮款款而笑,手掌落在了他頭上輕輕揉了揉,掌心的溫度穿過頭發落在頭皮上是點點的溫暖。
“怎跟年幼時候一樣愛哭?如今偏安是大人了,還是個名角兒,是永昌戲班台柱子。還這般愛哭,可要叫人笑話了。”
許偏安半點控制不住眼淚,哭得眼睛都紅了。
靳淮頗有些無奈,看看來往的人,好像有察覺的都開始時不時望向這邊。他忙伸手一拉,将人按在自己懷裡,腦袋扣在肩上,擋着些外頭的目光。等許偏安哭得差不多了,他引着人往他适才拐過來的小巷子去。
這小巷子倒是沒什麼人,人潮都在前頭街面上。
他這才放開了許偏安:“還想哭麼?”
許偏安委屈:“我不想哭的。”
靳淮點頭,滿眼好笑藏都藏不住:“對,你不想哭,是眼淚自己掉下來。”
許偏安:我好冤啊!
眼前這人靳淮是原身的“餅子恩人”正主,書中許偏安第一世被王景略騙,第二世遍尋不到最終隻能想着靠近王景略報仇,從王景略身上下手找到餅子恩人。全因這人曾在當初舉國戰亂之下,給快餓死的許偏安一張餅子。而他明明擔了餅子恩人的名頭,書中卻再無半點筆墨在他身上,甚至在第一世這個餅子恩人的名頭也被王景略搶走了。
原身“許偏安”這個名字都是靳淮取的
——世間紛亂,許你偏安一隅。
這是靳淮給了原身餅子之後,對他能扛過這戰亂的期許。而永昌戲班的大徒弟葉淮山,淮字也是取自靳淮的淮字。
可見原身那知道真相的兩世對王景略有多恨,對靳淮有多意難平!
如今靳淮竟是站到了他面前,還說他在五國都曾有機會遇見許偏安,可總是錯過。甚至今日若不是許偏安改了賽事行程,多了獻戲這麼一出,甚至下戲台前被啟明戲班的明伶攔了那麼一遭,說不定又要錯過了!
難怪原身眼淚這麼瘋狂地掉。
這可是原身遍尋兩世的“餅子恩人”啊!
這般一想,許偏安的身體又不停使喚開始瘋狂掉眼淚。
靳淮無奈隻能再次安慰:“偏安,别哭了。再哭咱們可說不上幾句,我又要走了。”
“去哪裡?”許偏安說話都帶了鼻音,聽上去聲音軟軟綿綿的,他趕緊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