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望向兩管事,管事自然點頭。别的商賈權貴坐馬車來,登記完也喝喝茶水閑話幾句也有,故而他們商會馬房大,但也有來了就走的,和尚拒絕那就不用吧。他們沖着小厮點頭,讓他聽和尚的便是。
和尚遞了缰繩過去,邁步入商會。
兩個管事前頭帶路,三人去了裡間,另有小厮給新上了茶水。
和尚端起來喝了一口,啧了一聲:“沒滋沒味的。”杯裡的茶水盡數倒進嘴裡,杯子往茶幾上一擱,也不喝了。
兩個管事又是相視一眼,眼中倒是沒什麼不好的情緒。
管事丙道:“還未請教……”
和尚不耐煩擺手:“别那麼文绉绉的,你們是商會又不是什麼讀書人,真是的。”說着他從懷裡掏出文書合并一疊銀票,遞過去說,“我名祿存,這是行商文書,以及你們不是要驗資麼,驗吧?這些夠不夠?”
一疊銀票還有文書被他胡亂塞在懷裡,有些皺皺巴巴的。
管事丁忙接了過來,将上頭的文書遞給管事丙查驗真假,順道給登記在報名名冊上,他自己将那疊皺巴巴的銀票給稍稍捋平順了,再清點價值。
管事丙接過文書,一看上面竟然寫的是販馬的營生,差點倒抽一口氣。好在他也是見了些世面的管事,迅速鎮定住了,神色如常地登記在冊。
這中原國地勢不适宜養馬,故而馬匹一向是從他國買入。便是有那圈地養馬的,馬匹亦是昂貴。這養馬路子都是捏在權貴手裡,沒曾想今兒見着一個和尚,竟然是販馬的。
從前也沒聽過這号人物啊。
這邊管事丙不動聲色,那頭管事丁垂首點完銀票,沖着管事丙點了點頭,管事丙将驗資通過記錄在報名名冊上。
銀票和文書又重新還了回去,眼見着這叫祿存的和尚又是往懷裡一塞,剛被捋好的銀票再次在他懷裡鼓起一個小包包,直看得兩管事眼角抽抽。
祿存和尚渾不在意他們的看法,自顧自接過拍賣會的入門号牌,一句啰嗦的也無,起身便走。索性到時拿着拍賣會入門号牌去現場參加便是。
等人走了,管事丁好奇問管事丙:“我适才見你神色好似不對,怎麼?這和尚有問題?”
管事丙搖頭。
“那怎麼……”管事丁眼看着打開推到自己面前的,适才和尚登記的哪行,營生裡赫然寫着販馬商,差點也跟着要倒抽一口涼氣。
文書是中原國發的,說明這祿存是中原國的馬商?倒是不知他是從何冒出來的,在他們這,沒點門路可做不得那販馬商。
不過想想,這與他們無關,也就詫異一回罷了。
兩人暫且揭過這篇,又開始清閑喝上茶水。本還美味的茶水,被那和尚一嫌棄,這會兒他們喝,倒真覺得沒滋味起來。于是喊來小厮送了茶點上來,配着一塊兒吃,好歹能好些。
那離開商會的祿存和尚,可就不用如他們這般清閑愁苦了。他辦完了正事,那自然是去瞧瞧戲班比試的熱鬧。别看他是和尚,他這人最喜歡熱鬧了。
“勞駕,這戲班比試……”
祿存一開口,行人看他牽着馬,一看便是剛來徐州城的外地人,果斷給他指路:“師傅您順着着大街往那邊走,走到頭,然後左拐,再繞過三個街口,也就能看着了。那人最多的地兒,就是戲班比試的地兒。”
“多謝。”
“無妨,快些去,許還能趕上永昌戲班的戲,聽聞今兒午時前的一場,是永昌戲班的戲嘞。”
“好。”祿存再次謝過,牽着馬就往戲台那邊趕過去。
等人走遠了,被問的行人還感慨呢,他們徐州城的盛會當真是名聲斐然!瞧瞧,這連和尚都千裡迢迢來看戲了。這馬都還沒安頓好呢,直接就往戲台奔。
“沒想到啊,這和尚還是個愛戲的!”
和尚怎麼了?誰說和尚不能愛戲了!若是祿存知道行人的心思,定是要反駁回去的。不過這會兒他忙着趕路呢。适才行人說了,這午時前一場是永昌戲班的戲。
這永昌戲班,他才聽人提起來過,那人嘴上很是誇贊,他倒要去看看,這永昌戲班有什麼好的。特别是多番被提及的永昌戲班台柱子——許偏安,哼!他和尚要親眼看看,這許先生究竟是個什麼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