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
這三個字,就是一種贊許。
得到了恩客的允準,謝寒商的行事作風愈發大膽起來,四處遊走暧昧邊緣,在公主這裡祈求一絲憐憫。
隻不過少頃,蕭靈鶴就在他的指尖之下簌簌戰栗起來,好像肌膚上冒出了無數雨後春筍般的疙瘩,驚得她瞳孔渙散,溢出一絲滿足的喟歎。
朱唇微開,呼出一口淡淡的蘭息。
“謝寒商。”
這時候,隻有喊他的名字,會有一點點實感。
他正埋首于雲團兩間,慢慢地仰起臉,擡高漆黑的俊眸。
瞳仁中劃過一絲錯愕驚異。
蕭靈鶴垂下的雙手抱住他的頸,失神地低聲絮語。
“你要早這樣,還有今天嗎?”
你要早這樣,我怎麼會休你。
“你長得這麼好看,功夫這麼厲害,其實我離開你,上哪裡找一個渾身上下都這麼契合本公主的人啊。”
他一動不動凝視着他,墨色的瞳,水色翻湧。
這麼一雙水蒙蒙的狐狸眼,誰看誰不迷糊。
蕭靈鶴也迷糊。
迷迷糊糊間,她感到自己好像唐突了他,幹了一件什麼事,隻知道他擡起下颌,在她的頸邊發出輕輕的嘶聲。
“謝寒商。”
她又喊他了。
謝寒商掐了一把公主的細腰,狐狸眼委委屈屈地擡高,看着她。
蕭靈鶴摸了摸他的臉,眼眸彎成月牙:“你受委屈了。”
她心裡想着,隻要這個人好好侍奉自己,不違逆自己的心意,她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讓他留在自己的身邊,繼續做自己的暖床驸馬。
這樣的妙人,不僅好看,還很好用,物美價廉,何處尋來?
也就是性子孤傲一點,總是甯折不彎,一塊捂不熱的臭石頭,有點讨厭。
但人無完人,驸馬也沒有完美的驸馬,貴陽那個驸馬倒是小意對她,可貴陽竟不知道,他在外頭拈花惹草,行為很不檢點,也就是尚且沒有被抓到确鑿鐵證,貴陽那個發達的戀愛腦,令她不相信家人的忠告,對她的驸馬掏心掏肺,毫無保留。
蕭靈鶴不這樣。
她需要的是一個暖床的好伴侶,能夠小意忠誠地侍奉自己、永不背叛自己的人,如若背叛,即刻逐出門庭,永不錄用。
驸馬是一種工作,需要上值的人全情投入,以換取公主的垂憐作為酬勞。
她為人大方,會付出更多的酬勞來犒賞在這個崗位上幹得好的人,如果幹不好,那就辭掉他。
謝寒商呢,他這幾年算是老實本分,沒有和其他女子有過什麼首尾,每天隻是躲在閣樓裡不見天日,看些市面上過時的話本子,但他對她,能避則避,不假辭色,這點蕭靈鶴很不喜歡。
原本也是心意已決,打算辭掉他的。
誰知道今夜,他竟像是開了竅似的,幾下裡撓得她心癢難耐,又半晌後,彼此如榫卯嵌合,再無一絲隐藏保留之處,蕭靈鶴竟不堪受用,雙手抓緊了頭頂的軟枕,将那枚枕頭扯出了大朵的花型。
好舒坦啊,就像是吃了人參果似的,渾身上下都舒坦了。
“謝寒商。”
她正要誇他兩句,忽整個人被他抱起來坐到了他的身上。
蕭靈鶴想起自己小時候随着師父去練習騎馬,那匹小馬生得威武又霸氣,總是不肯服管,颠得她渾身上下都要散架兒了似的,可那種馳騁的肆意淋漓的快感,一直萦繞心頭,無時或忘。
誰說驸馬不是馬,别拿驸馬不當好馬。
真是好馬,寶馬,她真想誇死他了。
隻是意識渙散的時刻,腦子裡卻有一根弦緊緊地繃着,令她不得放松。
蕭靈鶴想了想,忽想起來,謝寒商前幾日從閣樓上摔了下去,撞到了腦子,之後腦子後邊縫了好幾針,還鼓起了一個大包。
她這會竟擔心起來,三年前的謝郎自是神勇,可他的腦殼還好麼?
蕭靈鶴擔心他這腦袋已經壞掉了,隻怕支持不了太久,可仔細地看他的臉色,白皙的皮囊上暈着道道紅暈,酡顔如醉,一雙勾魂奪魄的狐狸眼裡,絲絲離離的欲色蔓延,一縷精光從眼尾洩露,好像話本裡能吸食人精血的畫皮鬼。
蕭靈鶴被美得心裡震蕩一下。
她試探着伸出手,試圖去撫摸他的後腦,碰了一下,沿着發絲貼上他的顱骨,摸到了他腦後的腫塊,霎時,謝寒商将她放倒下來,維持着姿勢不動,一雙眼忽地謹慎多疑地壓下來,看得蕭靈鶴心髒噗通噗通地跳。
“怎、怎麼了?”
謝寒商的眉頭慢慢地皺起來,說了一句,讓蕭靈鶴感到萬分費解的話:“恩客是嫌奴做得不夠好麼?”
狐狸眼裡寫滿了委屈。
蕭靈鶴呆住,錯愕地道:“何出此言?你,你喚我什麼?”
謝寒商咬唇,自知身份微賤,能侍奉公主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好像全身上下的骨頭被一齊打碎了,齑粉散在公主的裙擺之下。
“恩客。”
他屈辱一般地回。
蕭靈鶴登時心頭火起:“你拿本公主當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