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殺人，你想我殺你，先從這個軀殼出來。”樓斯玥語氣淡淡。

樂思青聞言，看向了一直給予她幫助的鐘均。

“想清楚了？你還在肉身裡，他們就不會動你。但你脫離肉身，即死。”鐘均推推眼鏡。

真搞不懂這些人類怎麼如此善變。當初哭哭啼啼的是他們，現在又求着要死。

“謝謝你，鐘老師。”樂思青的話似乎沒有回答，但又回答了一樣。

鐘均稍稍擡手，旁人看不見的銀絲從樂思青的體内抽出。銀絲抽出的瞬間，黑白混雜的祟氣頃刻冒出。

樓斯玥瞧着有點眼熟的場景，不由微微皺眉。

當刀光閃過，塵埃落定。混淆已久的記憶回歸正位，時間重新流逝。千裡之外正在家裡做點心的樂母停下手中動作，眼淚奪眶而出。

“特管處，真是和傳聞一樣，不留情面。”鐘均的語氣夾着嘲諷。

“今天開始，不留情面的特管處就是你家了。”景升笑眯眯掏出拘束器。

鐘均沒有反抗，景升對于他的态度有幾分詫異。

“這麼老實，有什麼陰謀？”朱之明摸摸下巴發出疑問。

“到了局裡就知道了。”司徒芮說。

“不過還得善後，蔣正明已經送去醫院了，剩下這些屍體我會守着，等局裡來人，你們先走吧。”

樓斯玥沒拒絕司徒芮的好心，快快樂樂下班。其餘人跟着走了，混夾着失魂落魄的李歲一。

“老闆，戲散場了诶。”阿默賤兮兮地說着。

好可惜哦，本來想着來撿個漏，看能不能招聘幾個同事，結果一起泰坦尼克号。

林驚一早就來了，隻是站在宿舍樓裡遠遠看着。他曾經告訴過樂思青有事可以聯絡他，沒想到最後一條信息竟是這樣。

【老闆，謝謝你。】

從頭到尾都令人生厭，愚蠢得窒息。

他一開始看中的就是樂思青和鐘均，至于趙庭。誕生成祟種的那刻，就注定活不長。所以他才會急迫地複仇引來特管處的注意，而不是從長計議。

不過，這個結局真的非常不爽。

“師徒一場，徒弟臨别，做師父的總得給徒弟一份禮物吧。”書生笑着說。

林驚沒有說話，他的态度已經決定一切。

“可惜小爾，朋友沒了。”惋惜爬上了書生白皙的臉蛋，說罷，書生悄然離開。

林驚久久注視着樂思青的軀殼，随後和阿默一同離開。

先行一步的書生來到醫院，悄然無息走進蔣正明的病房。褪去溫柔的外殼，祟種的殘忍重新回到現實世界。

“我的小徒弟，有着渺小又單純的夢想。”

“她想和喜歡的人一起考上大學，然後與父母平平安安一輩子。哪怕愛人死了，她依舊想實現這個夢想。”

“而你，卻剝奪了别人做夢的機會。打破了無數平凡人普通又美好的夢鏡。”

“這樣的你，作為夢境之主，我将賜予你一個夢境，希望你喜歡。”

溫柔的語氣，冰冷的眼神。充斥惡意的祟氣源源不斷進入蔣正明的身體，這些祟氣足以構成世間無人能破的夢境，至于是好夢還是噩夢，理所當然的事不需要再說。

書生的能力不止步于此，所有與蔣正明一同作惡之人，祟氣會追溯惡意侵入他們的夢裡，從而徹底掌管整個夢。

一旦被糾纏，連死亡都無法脫離。輕飄飄的懲罰不過如此，隻是生活的一個小添頭。畢竟真正需要道歉原諒的，已經不在。

曾經所承受過的痛苦不是死亡就能一筆帶過，懲罰他們又如何。在生者得不到懲處，死後希望得到慰藉隻是癡人說夢。

書生做完自己該做的事之後，剛準備離開。然而一轉身，便見到不該看見的人。

樓斯玥靜靜地站在門口，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的手裡還拿着書生熟悉無比的香囊。

樂思青從李歲一手裡拿到的香囊，一直忘記交還給書生。因此時刻揣在身上，方才鐘均抽出樂思青體内銀絲時，香囊不慎掉出。

樓斯玥離開前撿走了，想着歸還給樂思青父母。屍體是不能給出去的，被祟氣侵染過的軀體，隻能留在特管處。

臨下班前特意去醫院看看蔣正明的死樣，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獲。

“舒老師。”樓斯玥的綠頭此時此刻在發光。

書生：“……”哦豁，完蛋。

“老闆，你為什麼不救樂思青？”阿默一邊提着超市買的菜，一邊問走在前方的林驚。林驚出手的話，樂思青早就到手了。

“她的心已經死了，活不長。救回來沒意義。”林驚何嘗不想多一個員工，但招聘的事講究你情我願。他再怎麼無良，都不能強買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