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妨有一兩個為那男人打抱不平:“我覺得差不多得了吧,把人弄得很沒面子有意思嗎?”
“是啊,不就沒讓個座嗎,至于嗎。”
“現在讓座都成為必需的了?在這道德綁架誰呢?”
因為有了第一條畫風偏轉的言論,緊接着類似的評論也越來越多。許鹿予覺得憤怒,和那些人唇槍舌劍地對峙了起來,直到在那一條條言論的畫風逐漸開始攻擊她的家人朋友時,她才意識到他們在意的或許并不是某件事情的本身,而是從中可以為他們謀取什麼樣的權利。
因為人都是自私的。
就在她被攻擊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她看見這樣一條評論:都狗叫什麼?不就是觸及了某人的隐性利益,所以才會狗急跳牆,見縫插針,強行說理,沒腦子可以不說話,最好也别吃飯,浪費國家口糧。
那人頭像漆黑,昵稱隻是簡單的符号一條魚。
她點擊進其主頁,原來是個網站認證的知名博主,賬号下是清一色的“物競生解題”,大多數是他分享出來的一些有趣的物理題,從初中延至高中乃至大學的各個階段,坐擁百萬粉絲,戲稱魚老師。
随機點開其中一個視頻,沉穩的氣息與聲音如汨汩清泉般湧來,清澈好聽,他講題的速度不是特别快,但講得詳細到位。
根據這些可以判斷,是個男生,并且年齡不算大,應該是小于二十歲的。
門被敲響,許鹿予應了聲:“進。”
許迦牧端着水果走了進來,面色清冷,淡沲地瞥了眼她眼前的電腦,薄唇微動:“過兩天會刮台風,你們别到處亂跑。”
“知道了知道了……”她抿住唇欲将他推出房間,不料許迦牧卻折過身,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對勁:“有事瞞着我?”
“沒有。”
許迦牧是她的雙胞胎弟弟,一眼就看穿她臉上遮不住的愠怒,趁她不注意,繞到她身後打開了電腦。
他蹙眉,面露不悅,視線落在她身上:“又見義勇為了?”
“哎呀我就是順手幫了一下……”
許鹿予向來熱心,由于從小就力氣大,她的理念是能憑一兩隻手就能解決的事情就沒必要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但有一回,她行善事的時候差點被人捅傷,自那以後,許迦牧就不願意她冒這種險。
他斂住神色,語氣輕歇,最終作出退讓:“事我不追問了,但電腦我先收着。”
許枝靈在一旁插不上話,隻好幹坐着,待其離開後,才湊到許鹿予面前小聲說:“不然等堂哥去學校後我們再看吧……”
許迦牧前陣子就開學了。
按照一中的傳統規矩,錄取到實驗班的同學需要在八月初提前上課,許迦牧中考成績是全縣第三,自然被編入了實驗班名單。
倒是許枝靈前腳剛說這事兒,後腳就觊觎上了一中的美食。
這兩天許迦牧的學生卡也發下來了,得知他拿到卡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許鹿予撒嬌要去學校餐廳蹭飯吃。
但因為最近一直忙着也沒空去。
許迦牧的學生卡裡有學校打進去的一千塊獎金補貼。
第二天等許鹿予要回電腦再去找那個視頻的時候,發現已經被下架了。
她聯系了發視頻的人,說是因為輿論發酵帶來了不好的争議。許鹿予也沒多想,剛好這時許枝靈她爸打電話來催她回家,說是家裡農活忙不過來,需要人手。
臨走前,許鹿予決定帶她去一中吃頓飯,好圓了她的夢。
餐廳内沒什麼人,她們各點了一份淮南米線,選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正準備吃的時候,許枝靈突然八卦地叫了起來:“姐,姐!又看到帥哥了!坐我們前面那桌的男生好帥……”
她掀眸看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三個穿着藍白色校服的男生,左右兩邊分别是瘦子和胖子,分明是一樣的衣服,在中間那位身上卻顯得修身利落。
三人在低頭讨論着什麼,許鹿予的視線掃過正前方的人,清瘦的脊背線條有力凸起流暢,肩胛闆正極了,甚至從腰往下的身材都很周正抽條,隻是越看越熟悉。
但她實在餓得不行,隻敷衍了句,就麻利地往嘴裡吸溜進一口粉。
不料沒接住,她直接被燙得吐了出來,靈活的米線如泥鳅般滑回碗中,同時濺起大片的湯汁。
許鹿予下意識地皺眉閉上了眼,再度睜眼發現悲劇還是發生,正對前排的那位男生猛地扭過頭來,他的後背已經髒了一大片,全是油星子。
“啊,對不起……”她站了起來,踱步來到他身後,連忙從口袋中摸出一疊面巾紙巾,弓下腰胡亂地準備往他腰背處的布料擦,不料還未接觸到衣服就被躲開。
一雙狹長深邃的眸冷不丁地掃了過來,許鹿予頓感大事不妙,小心翼翼地歪過腦袋,眼皮斜着往上撩,看清楚人後瞳孔緊縮在一塊兒,映入眼簾的那張面孔氣得不行:“怎麼又是你?”